她能感受到這屋子裡的人都在對自己釋放善意。
而且,也是大哥的家人。
小姨看到他們兩個互動,笑了下:“妙妙看起來很喜歡舟然大哥呢。但舟然大哥還沒長大,沒辦法好好照顧你。不過我們的家跟舟然大哥上學的地方在一起哦,妙妙要是想跟我們回家,以後可以每天跟舟然大哥一起上學。”
小姨他們是住在A大的家屬院。
“聽舟然大哥說你喜歡畫畫,那讓他每周來我們家教你,或者妙妙想報個特長班跟小朋友們一起學?”
小姨顯然很喜歡妙妙,嘴角的笑越發溫柔:“我們還可以給妙妙買很多漂亮的衣服,把你打扮的像個小公主。”
“......可妙妙,不是公主,”妙妙瑟縮了下,“妙妙是個不健全的孩子,是有病的。”
聽她這樣說,就連旁邊當背景板的沈駱洲都皺了下眉,眼中閃過冷光。
小孩子根本不懂有病沒病,只是身邊人給她灌輸了太多的惡意。
小姨拉住她的手,輕柔地將她從沈舟然身後帶出來:“好孩子,你知道嗎?每個人在沒有降生之前只是伊甸園裡的一顆蘋果,你是格外甜、格外紅的那一顆,所以上帝忍不住咬了你一口。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樣,你是被上帝親吻過的。”
“真、真的嗎?”
“當然了。”小姨摸摸她的腦袋。
妙妙看著她溫柔的雙眼。
她今年五歲了,卻幾乎沒見過親生母親幾次,即便是電話中母親也極不耐煩,沒說兩句就掛了。
但她此時覺得,自己好像能擁有從未感受過的母愛了。
而這一切,都是感謝她的舟然大哥。
警察那邊還在沿著線索繼續追查下去,王福生他們坐牢是板上釘釘了。在取得妙妙的領養資格後,小姨迅速辦理領養手續,妙妙正式更名為薑書漫,妙妙當做了小名。
因為這件事,沈舟然來醫院的頻率多了幾次,辦理出院這天,竟看到了鬱言璟。
“他怎麽會在這裡?”
照顧妙妙的護士聽見了他的自言自語,自然也順著目光看到了鬱言璟,笑了下:“小沈先生認識鬱醫生?”
“只是見過。”
沈舟然沒再說下去。去大廳打印報告辦理完出院時,看到醫院的後門停了一輛警車,有幾個手腳帶著鐐銬的女人依次下車,被警察帶著從側門進了醫院。
他遠遠看到了王秀雲和上次跟自己搭話的警官。
可能是收監前的體檢,很多醫院都提供這個項目。他遠遠對著警官一點頭,坐上車走了。
“孫警官還認識這麽好看的帥哥呀,怎麽也不給我介紹介紹,虧我們還是老熟人。”
說話的是一女人,即便是穿著統一的勞改服也擋不住她從骨子裡透出的妖嬈性感,風情萬種,說話時尾音像鉤子一樣,在人心上輕輕撓過,眼波流轉看向孫警官。
孫警官看都不看她:“閉嘴,歇歇你那些心思。”
女人輕聲嗤笑,扭過頭去也不再搭理他。
今天正好是鬱言璟當值。
他剛從手術台上下來,換了手術服全身消毒,只是身上仍舊帶著一絲很淡的血腥味。
鬱言璟皺眉,又往身上噴了幾下酒精。
他的助手和護士們正在聊天。
助手剛度蜜月回來,三句話裡兩句離不開自己的新婚妻子,大家都笑著調侃他。
“真這麽喜歡,別褲腰帶上帶來上班不就好了。”
”你別秀恩愛了,我可是吃了飯來的,不想再吃狗糧。“
“我倒是想啊,”助手搖頭,“反正你們這些單身狗是體會不到愛情有多美好。”
他還想再說兩句,見眾人齊齊安靜下來,示意他回頭。助手回頭,對上鬱言璟的目光,一個激靈:“鬱醫生。”
鬱言璟掠了他們一眼,點頭往前走。
所謂愛情,不過是多巴胺刺激神經,後葉分泌催產素引發了對親密接觸的渴望。同時去甲腎上腺素導致血管收縮,心跳加速,蒙蔽大腦讓人意亂情迷。
只要一個腦白質摘除手術,這些都不會再存在。
鬱言璟突然停下腳步。
秦霜魚已經很久不聯系他了,即便在A大,也不是想見就可以見到的。
是還在煩惱聞銘的事情嗎?
鬱言璟舔了下乾澀的唇,嘗到了一絲鐵鏽味。
——他整台手術過程中滴水未進。
這是他身上的血。
這個認知讓血管裡的液體開始沸騰,神經愉悅,迫使他更深地咬住傷口,舔舐著鮮紅的血。
鬱言璟看著前方,微眯下眼。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給秦霜魚做腦白質切除術,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可他做不到,那是他奉若神明的信仰。
但多巴胺,是可以人工合成的。
只要稍加操作,給聞銘注射進去......
鬱言璟的呼吸亂了。
前面傳來一陣騷動。
“麻煩讓一下。”
鬱言璟看著走來的警察,往旁邊避讓,漠然地看他們走過。
卻在看到一個女人的側臉時目光多停留了幾秒。
回到辦公室,實習醫生們正在討論最近的話題。
一個是妙妙身上發生的事,另一個就是今天來的那幾個女囚犯。
“我之前隻以為妙妙的家長不關心她,沒想到心思那麽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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