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幼青抬起眼看他。
薄槐耳根發熱,片刻後起身:“我去拿相機。”
相機拿來前,師幼青已經準備好了。
他換了件白色的浴袍躺在沙發上,浴袍上面被他用紅色藥液潑了些,乍一看,倒是像凶案現場。
薄槐知道這是他要拍的主題,但第一眼看去,還是驚恐失色,把人抱起翻了個面,仔檢查一遍才又放回原位。
好不容易擺好姿勢的師幼青:“……”
他扭過身子重新躺好。
薄槐在不遠處給他拍攝,極盡專注。
師幼青沒有化妝品,不過臉色之類的細節,完全可以拍完再修。
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但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在相機裡呈現出的效果:青年皮膚雪白,微闔的雙眼間是濃密的黑色陰影,好像還有一口氣,又好像早已變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死物……觸不可及。
師幼青感覺拍得差不多了,低聲問:“好了嗎?”
沒人回答。
他斜過視線看過去。
薄槐正盯著相機看,呼吸似乎停住了,片刻後,大步朝他走過來。
“拍得怎麽樣?”他起身要看,臉卻被一雙大手捧住,薄槐的手幾乎能把他的臉整個裹住,力道卻很輕。
“青青,肯定會恢復健康的。”薄槐望著他悶聲說。
不僅要恢復健康,還要活得很久很久。
師幼青微笑道:“我也這麽覺得。”
照片拍好了,兩人坐在一起選圖,每一張都很好看,但要選擇最像死人的一張。
之後就是修圖。
照片弄好後,天都黑了。
或許是受那些照片的衝擊,薄槐專門熬了一鍋放了很多補品的鴿子湯給師幼青。
看著師幼青一口接一口地喝,他總算露出幾分笑意,低頭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師幼青滿腦子都是今天新收獲的線索,吃完飯就一一說給薄槐聽。
“目前來看,不管王帆是白明朗的朋友還是跟班或者還是別的關系,兩人之前確實關系緊密,後來王帆又和陸玉澤成為戀人,白明朗很可能因此對王帆生出恨意……就像是他的朋友跑去和他的仇人在一起這樣。”說著,又撐著下巴繼續,“以現在的線索來看,除了彥川,這三個都像是凶手。”
“彥川也不排除,”薄槐道,“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王帆離開公寓前,把東西都寄走了,本來要在公寓前打車去機場,可後來上了彥川的摩托車。之後就沒有回來過。”
這可真是個大消息!
師幼青一臉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薄槐一五一十道:“上午維護公眾區域時,一樓有個李阿姨過來給我們送水,後來去保安室休息時,不知不覺聊上了這些……她在這邊住了一兩年,又獨居,平時很關注周圍的人和事……”
聽他講完,師幼青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那李阿姨原本在閑聊時打探薄槐和薄槐同事是否單身,想要介紹對象,被拒絕後,就說了句:“我認識的小輩都挺好的……不像這公寓裡的一些人,表面著看光鮮亮麗,私底下可亂了,你們找對象可別找那樣的。”
薄槐當時察覺她好像知道什麽,就問了句怎麽個亂。
那李阿姨立馬小聲說:“之前304那個租戶,好像喜歡男人……和那個大學生還有陸老師關系都不簡單……對了,還有那個霍總,好像也看上了那孩子了……不過最後離開時,是那個特別獨的小混混送他走的……”
“小混混?”
“我也不認識,就是老愛騎摩托車的那個,整天也不見正經上班……”
公寓裡,符合這一條件的只有彥川了。
這裡道出的信息比較重要,薄槐當時特意問了她一句有沒有看錯。
李阿姨道:“真沒看錯,不過當晚那孩子似乎還回來過……哎呦記不清了,反正退租離開公寓那天,肯定是那人送他走的。”
至於王帆離開當晚到底有沒有回來,腦子裡八卦消息太多的李阿姨表示,真的記不住了,更不知道是不是記混了。
師幼青想了想,問:“這李阿姨無兒無女嗎?”
“有個兒子,”薄槐回想著同事的說法,“不過好像賭/博,就斷絕關系了,她現在住的是娘家姐妹原本往外租的房子。已經住了一年多……平時確實很關注周圍。”
——對方很可能是個突破口。
師幼青看著窗外的月亮,低聲道:“明天我去跟她套套近乎……”
當晚,陸玉澤就回來了,還帶著了個換鎖的師傅。
師幼青聽到動靜時,好奇地出去看了眼。
門鎖已經換好了,陸玉澤看著狀態不錯,還主動和他打了招呼:“是不是吵到你了?吃過晚飯了嗎?”
“沒,我聽到聲音來看看,怕又是別人……”師幼青說,“吃過了,你呢?”
“帶了餛飩回來煮,等會兒湊合下。”
見換鎖師傅走了,師幼青趁機試探:“你和你家裡……”
陸玉澤道:“都解決好了,那天吵到了你,真抱歉。”
師幼青笑笑:“那倒沒有,既然都解決好了,我也放心了。”
陸玉澤看著他:“你怎麽一直盯著對面的門?”
“我……我覺得他奇怪,”師幼青很小聲地說,“你和他,就是對門的白明朗,是不是關系不好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