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
“晏晟。”沈爾鑽進了被窩裡,兩隻手攥著自己的被角看著晏晟的後腦杓眨眨眼,喊了他一聲。
“怎麽了?”晏晟問。
“你能把我把殼殼合緊一點嗎?”沈爾問,“麻煩你啦!”
晏晟偏頭看他。
沈爾躺在床上,被子完完整整地蓋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已經合緊了嗎?”
沈爾皺了皺眉,在被子裡挪了挪:“沒有,沒合緊。”
邊說著,邊抬了抬腿,蓬松的被子被他提起來又落下。
晏晟大概懂了他的意思,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幫他把被子掖好,直到松軟的被子上清楚地印出了沈爾的輪廓。
“好了嗎?”
“好了。”沈爾點頭,“謝謝你,你也去睡覺吧,鰻魚!”
晏晟進化了。
從人類進化成了鰻魚。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拎起來散落一地的衣服扔進了浴室門口的髒衣籃裡。
剛起身時,他突然想起來了沈爾攥著糖,帶著醉意的軟乎說要將糖帶給自己,因為自己愛吃糖的場景。
想了想,晏晟蹲下身又伸手摸進了他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了那幾顆話梅糖。
將話梅糖塞進自己的口袋,指尖輕輕摩挲。
那份在居酒屋裡沒破土的心動,在他看向沈爾睡顏的那一刻突然蘇醒。
他喜歡沈爾。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晏晟很輕地笑了笑,抬手將他已經掖得很好了的被子又往裡掖了掖,而後溫聲道。
“晚安,小花蛤。”
而後,關燈開門。
趴在沈爾門口試圖聽清裡面動靜的松銘一個不穩差點倒地。
晏晟關上房門,攬著松銘一塊兒坐在了客廳沙發上。
“你幹嘛呢你,做賊似的。”晏晟拉開茶幾的抽屜,翻出了一包軟糖,撚了一顆送進嘴裡嚼了嚼。
“ 這不是怕你突然不想當人了想留在沈爾房間裡不出來嗎?”松銘從他手裡拿過軟糖,也倒了兩顆出來,“作為你的好兄弟,好發小,這種酒後亂性的事情我是堅決抵製的。”
晏晟:……
“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花蛤是什麽梗,鰻魚又是什麽玩意兒嗎?”松銘好奇道,“去聚了個餐喝了點酒回來,物種都變了?”
晏晟長歎了一口氣,把花蛤鰻魚還有殺魚壞蛋的起因經過結果當講故事似得講給了松銘聽。
松銘聽得一愣一愣地,然後倒在沙發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麽可愛啊他。”
晏晟讚同地點頭:“嗯啊,真可愛啊,跟平常的樣子大相徑庭。”
“本來我想著如果你真的喜歡男人了我今年過年都不去你家拜年了,我怕我看著戈姨我都心虛。”松銘笑夠了,開口道,“但我突然又覺得,如果是沈爾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站在你這一邊。”
晏晟嘴唇輕輕碰了碰,而後無語道:“那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松銘擺了擺手,“不過你怎麽不反駁了,你不是應該說你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嗎?”
“剛剛確定了。”晏晟抬起頭,眼神溫柔地看了一眼懸掛於頭頂的白熾燈。
松銘:……
“你出門之前還不確定,你他媽到底幹了什麽啊?!”松銘大驚失色道。
“什麽都沒乾,我又不會胡來。”晏晟說,“就是……”邊說著,邊露出無法掩藏的笑意,“心動了。”
松銘看著他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和陪玩談戀愛你就是狗。”
“他又不是陪玩了。”
松銘毫不留情“他曾經是,你的專屬陪玩。”
“你說得對。”晏晟點點頭,“雖然現在還沒談吧,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男的喜不喜歡我,但我可以先認下來。”
“我是狗,汪汪。”
·
沈爾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凌亂的。
他完完整整的記得自己醉酒後做的任何事情。
包括對著晏晟喊殺魚壞蛋,也包括說自己是個花蛤。
沈爾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這裡是十二樓。
不能翻牆逃跑。
“我腦子有問題嗎?”沈爾長歎了一口氣,站起身揉了揉腦袋,而後走到衣櫃旁抽了兩件衣服出來,走進了浴室洗澡。
熱水澆灌下來,他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甚至能回憶出晏晟當時那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也能回憶出自己軟乎的那一句“帶回去給晏晟呀,他喜歡吃糖”。
沈爾低下頭咬了咬嘴唇。
他這句話應該……
應該不會讓一個直男想太多吧?
晏晟每一次和他開玩笑,前面都會帶上一個“如果沈爾是個女孩兒”,這種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心理。
晏晟筆直筆直的,和他不一樣。
如果是個直男的話,聽到這個話應該也……不會多想的?
沈爾輕輕皺了皺眉。
喝酒誤人誠不我欺。
下次再也不要喝酒了。
他和晏晟是一個隊伍裡的隊友,是賽場上默契的中野,是朝夕相處,不是家人勝似家人的存在。
可以是任何,但不會是戀人。
沈爾斂著眼眸,將自己藏得很好卻在酒意下探頭的小小心思再度壓進了心裡最最底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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