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爾彎著唇看著他:“是啊,最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小爾,我去做手術之前,問你的事,你為什麽沒有回答我呢?”喻蘭輕輕地歪過頭看著沈爾。
沈爾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兒,左不過就是戀愛這碼事。
但沈爾即使知道,也真的沒有辦法給出回復,他不知道要怎麽回復。
但喻蘭也沒有糾結著這個問題一定要沈爾給出她想要的回答,只是很慢地抬起手蓋在了沈爾的手上,而後緩聲道:“媽媽病這一場,也算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趟,很多事情都想得很開了。”
沈爾愣了愣,猛地抬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喻蘭。
“所以啊,我們小爾想做什麽,想喜歡什麽人,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媽媽都不干涉,我們小爾自己開心就好。”喻蘭輕輕地笑著,“開心,健康就好。”
沈爾怔在原地,看著喻蘭,久久沒有出聲。
“小爾,你現在開心嗎?”喻蘭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沈爾的手背。
她的手上滿是勞作的痕跡,摸著沈爾的手,觸感很真實。
她像是已經看透了一切,卻只是問著沈爾開不開心。
“嗯。”沈爾的喉嚨就像被哽住了一般。
喻蘭松了一口氣:“開心就好。”
這一刻,沈爾終於是忍不住了,他顫抖著身軀,雙手撐在病床的邊沿,腦袋埋進手臂裡無聲地落淚。
喻蘭抬起手,一下一下,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撫著他的頭髮:“哭什麽呢,不哭。”
很溫柔的一句話,卻使得沈爾哭得更凶了,從無聲落淚變成嚎啕大哭,一邊哭著,一邊哽咽著說“媽媽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媽媽。”喻蘭說,“我的兒子啊,又孝順又厲害,是媽媽的驕傲。”
沈爾聽著喻蘭的話,好一會兒後才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他喜不喜歡你,對你好不好?”喻蘭輕輕擦掉他的眼淚,輕聲問道。
“嗯,喜歡的,對我很好。”沈爾點頭,“特別特別好。”
“那你怎麽不讓人家上來,聽護士說我在手術室的時候他都陪在你旁邊的。”喻蘭問道,“把他叫上來,讓媽媽仔細看看他好不好?”
沈爾應了聲好,吸著鼻子抽了兩張紙擦幹了眼裡的淚,輕顫著手給晏晟發了條消息。
晏晟坐在車裡百無聊賴地玩著車上的擺件,很俗氣的一個擺件,“出入平安”。
是晏立軍給他送了第一輛車之後,戈姿言親手給他掛上的。
最初的時候晏晟沒少嫌棄過這個擺件又俗又醜,總想著把它摘下來,想著就算是空著什麽也不掛也比掛著這玩意兒要好。
但戈姿言不讓他取,說這玩意兒是她去寺廟裡開過光的,如果取下來了那車也別要了還給晏立軍,晏晟這才作罷,一直將這個擺件掛在車上。
但這個時候,在車裡等著沈爾下來的時候,晏晟看著“出入平安”四個字,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這是戈姿言對他為數不多的一個期盼。
平安。
手機“叮”得響了一聲,晏晟的視線從那個擺件上挪到了手機上。
是沈爾給他發的消息,問他能不能來一趟病房。
晏晟看到消息時心下一驚,生怕是有什麽意外,匆匆回了個好之後下了車,小跑著進了醫院上樓,推開了病房的門。
入眼的是喻蘭的溫柔眼和沈爾哭紅了的眼睛。
“怎、怎麽了?”晏晟站在病房門口有些不知所措,“出什麽事兒了?”
“晏晟,晟,是個好名字啊。”喻蘭輕聲開口,“過來讓阿姨看一看,好不好?”
晏晟一頭霧水地看著喻蘭和沈爾,心想著不是吧沈爾不會在喻蘭做完手術就出櫃了吧?
他輕輕舔了舔唇,走到了喻蘭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
“阿姨。”
喻蘭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從深邃的眼到挺翹的鼻尖,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看著他,而後,輕輕笑了笑:“我們小爾眼光很好嘛。”
沈爾抬手抹了一把臉,看著喻蘭半天沒有憋出來一句話。
而蹲在病床邊的晏晟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甚至看都不敢看一眼沈爾。
“媽媽還是那句話,小爾,你開心最重要。”喻蘭說,“你開心比任何事對我來說都要重要。”
沈爾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而後點點頭:“知道了,媽媽。”
“折騰一上午也累了吧,你們去吃個飯然後去工作吧,不用擔心我這邊。”喻蘭說,“等你們比賽結束了回家來,給你們做好吃的。”
沈爾應了聲好,站起身點點頭,向喻蘭道過別後走出了醫院,回到了晏晟的車裡。
“怎、怎麽回事兒啊?”晏晟沒有急著開車,而是偏頭看向了坐在副駕駛裡的沈爾,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態度有點微妙啊,你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你媽媽出櫃了吧……”
“沒有。”沈爾搖了搖頭,抬手環住了晏晟的肩膀,“她看出來了。”
晏晟大驚:“啊??”
“大概是看我的直播啊,或者搜我的名字啊看出來的。”沈爾猜測道,“我媽主動提起來的,而且她情緒很穩定,反倒是我……哭了好長時間。”
晏晟搓了搓他的後頸,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兒了,沒事兒,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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