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吭哧吭哧地吐出來兩個字:“邵閱。”
邵閱有些意外地看他,詫異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選林聽。”
顧清沒說話,把卡牌塞回去,重新擲骰子。
第四回合,在煙花騰空的前半分鍾,江望丟到的點數最小,他權衡之後,抽了張大冒險。
【房間內有你喜歡的人嗎?如果有的話,請告訴他/她。】
所有人默契地看向江望。
林聽凝視著江望手上攤開來的卡牌,濃密纖長的眼睫克制不住輕微顫抖,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連呼吸都屏住了。
江望捏著卡牌,垂下眼簾。
江家父母觀念開放,從不會在這方面避諱,甚至有時候還會開玩笑問他以後打算和什麽樣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不知道喜歡是什麽。
他喜歡林聽嗎?
這個問題兩個月前江望就在思考。
明明以江家的財力,他可以找七-八個高學歷家教住在江家,隻為他一人服務,甚至他想要學習搭子,只需要往外說一聲,有的是人願意。
他並不缺“林聽”。
但他還是以此為借口,留在林聽身邊,又總是不滿目前的關系,想更近一步,最好獨佔林聽,成為林聽心中最重要的“朋友”。
如果這只是對朋友的佔有欲,那他為什麽不排斥林聽喜歡他?為什麽不排斥和林聽的肢體接觸?為什麽知道林聽喜歡他不喜歡別人而生出了隱秘的高興?
江望忍不住看向林聽,動了動唇。
“砰”的一聲,阻斷了江望的話,一抹宛如流星的光束從地面急速升上墨黑的天幕,驟然炸開,化作盛大的焰火,綻放出大而耀眼的花型,驅散了整片夜空的幽深,霸道地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開始了。”
邵閱話音剛落,顧清興奮地拉著他的手跑去欄杆處,去看照亮整片夜空的煙花。
林聽被煙花吸引了半秒鍾的注意力,回頭時江望已經沒再說話了,他看著地上的卡牌,眼中帶著極大的懊惱與後悔,悔意讓整顆心臟都痛了起來,驅使他衝動地開口問道:“你剛剛有說什麽嗎?”
在林聽緊張忐忑的眼眸下,江望揚唇一笑,搖了下頭,伸出手問:“去看煙花嗎?”
林聽緊緊抿著唇,自覺錯過了江望的回答,心情低落地望著眼前攤開掌心的手,把手遞了上去。
江望握住了他的手,從簡單的牽手改為十指交纏,每根手指嚴絲合縫地牢牢契合在一起,離開靠近房間內的小圓桌,帶林聽走向大陽台的另一邊欣賞煙花大會。
在十指交纏的那一刻,綴在江望身後的林聽愣了愣。
心臟怦怦直跳,裡頭像是有隻小鹿,撒著蹄子雀躍地四處蹦跳著,又像是有一面歡喜的鼓,有鼓手沉醉地重重敲擊著,每一下都敲擊在心頭,讓他的呼吸難以自抑地不穩。
江望似是察覺到林聽的異樣,回過頭,盛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再變為點點極致璀璨的星火落下,倒映在那雙俊朗的雙目之中,宛若星辰流淌。他笑著晃了下兩人交握的手,在嘈雜的夜色之下,悄聲說道:“大冒險的答案。”
林聽猛然睜大眼。
……
一場短暫的海島之行結束,回程的路上,大家都戀戀不舍。
“明年高考完,我們再來一次怎麽樣?”邵閱看了眼眾人的神色,提議道。
顧清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腦杓,不屑地說:“還來什麽海島?高考完肯定去國外浪啊。”
邵閱摸了下被拍的腦袋,核善微笑著說:“行啊,明年我讓你輸得褲衩子都不剩。”
顧清:……
玩了兩天一夜,四人之間的氛圍明顯變好,或許是放下了隱藏的心事,林聽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淡漠,自然地融入了這個小團體當中。
當看見顧清不知道想起什麽,再次紅成番茄的臉,林聽擔憂又委婉地問道:“顧清,你的臉……”
江望抬手松松捂住林聽的嘴,看著顧清更加紅得滴血的臉,低眸瞅了眼被捂住嘴巴,也開始臉紅的林聽,心尖像是被羽毛拂過般,有點癢。
他咳了一聲,笑眯眯地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扳著林聽的腦袋面向自己,江望松開手,和林聽小聲咬耳朵,含糊地提點道:“顧清沒有不舒服,他們就是和我們之前一樣……”
林聽懂了,眼睫抖了抖,耳根子慢慢染上一點紅意,低低地“嗯”了一聲。
江望捏了下他的臉頰,捏起來一點白皙柔軟的腮幫肉,很滿意,笑著感歎道:“終於胖了點。”
不枉費他耗費苦心的投喂。
林聽一下子睜圓了眼,緊張地摸了摸臉,聲音都磕巴了下:“胖了、胖了很多嗎?”
“嗯……”江望拖長語調,看著林聽更加慌亂地找手機看,按住他的手,忍笑比劃了一隻螞蟻的大小:“大概這麽丁點吧。”
林聽大大松了口氣,旋即幽幽看向江望,小聲抗議:“下次不要嚇我。”
他真以為自己胖了好多,擔心江望會不會不喜歡他了。
江望新奇地看著抗議的林聽,這還是除了暑假的教導主任版林聽,第一次見林聽這樣。
曾經的林聽每一回對他都小心翼翼,仿佛在自己和他中間放了一堵堅實的牆壁,保護脆弱的真實的自己,現在這樣反而更好,昭示著那堵牆在慢慢消融,他撬開了林聽的心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