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刃鋒數次從鎖骨往上擦著喉結刺來,寒光閃過如流星暴芒。
狠。
鴛鴦鉞猛虎出柙不存試探周旋之意,招招奪命挾肅殺之氣。
吃力圍攻的他們還發現一點匪夷所思之處。
這人從不背對他們。若他們有意聯手妄圖找破綻偷襲,他便見招拆招,凌空躍起。
一對三很快因為這人鴛鴦鉞的轉旋割挑變成一對二,黑暗中那顆頭顱飛出,只聽咕咚一聲便沉入河中。
因為單手護著盒子,那名為首的內侍難以應付,作戰時都被另外兩人護著,現在少了一人,逃脫的希望愈發渺茫。
低頭看了眼方才匆忙蓋上的木盒,一撮白毛被盒蓋夾著露出。經過矛盾的掙扎後,他朝另一人打了個手勢。
雙方會意,同時轉身撤退,向空氣中撒去藥粉。
毒粉他們吸入會死,對方自然也會,他們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決定的。毒藥猛烈見血封喉,他們已經有了嘔血反應,但在那之前他們還要做另一件事——毀了四相。
一人正打開木盒,一人則抽出身上僅有的一張爆符,欲往狗頭上貼,打算引爆炸碎後立刻丟入河中。
藥粉形成的霧中,鴛鴦鉞與回旋刃同時破風而出,二人雙雙跪地,兩手被削掉落在地,喉間鮮血四濺,如細雨淅瀝,淒絕亦豔絕。
木盒並未掉落在地或水裡,它被這場廝殺的贏家單手接住,穩穩當當的停在他掌心。他用手扶住盒蓋,本想立刻打開,可看甲板上一片狼藉,滿是血霧腥氣,於是即刻收刀,改為捧著盒子緩步走向岸邊。
離去前,他也從腰間香囊裡取出粉末,灑出一點後那四具屍體連帶鮮血都被腐化,融成黑漆漆的粘液。
可上了岸,男人卻抬腳躊躇不定。在原地摟緊木盒,他愣愣的不知所措,愣是沒了剛才作戰時的果決森然。
誰都不知道,他等這一天多久了,又多少次幻想過那會是何種情形。此刻,心跳如雷,往日的期待和堅定,竟都變成無法形容的恐懼與怯懦。
喉嚨乾澀得厲害,他急促的吞咽非但沒緩解,還愈發煽動那股燥熱。而他終於在克制不住內心的澎湃時,一把掀開盒蓋。
於是,他毫無防備的看到了隻‘死不瞑目’的狗頭。
呼吸一滯身體僵硬的男人,大概是和裝死的陸柳鎏有同樣操蛋的心情。
他本來只是閑著沒事,想嚇嚇那群強擄良家美男的劫匪的,起步很完美,他誇張的咧嘴式演技外加屏息技巧,騙得那群人真信了。
但整蠱結束語的‘surprise mother fuck!’他還沒來得及喊,劫匪一號就在他面前掉了腦袋,二號三號被碾壓打擊割了喉,獨留他面對這個半路突擊的凶殘大殺神。
陸柳鎏繼續屏息,故意讓目光失焦渙散,模糊的視野裡他能看見金屬質感的貼面具,露出的一雙眼睛竟像他許久未接觸的妖魔那般猩紅發亮。
那麽,這會是月澤國派來的救兵?
在繼續裝死與否裡抉擇著,陸柳鎏的鼻子就被捏住了。
捏他的人雖然力氣不大,但足以堵住他的氣。更何況,鼻子是他敏感部位,尤其是現在被惡意按壓的兩側鼻翼。
陸柳鎏:“······”
算你狠!
收起舌頭挪正下巴,兩眼回復有神的他決定要好好和這位‘救命恩人’打個招呼。
於是在男人隱藏期待的注視下,毛色雪白眼神靈動的狗頭陸柳鎏張嘴。
“汪汪汪汪!嗷嗚~~~汪!”
男人:“······”
不滿足於在盒子裡喊叫,陸柳鎏乾脆一裝到底,咬著對方來不及收回的手指,使勁糟蹋人家衣袖,完事後他哈著氣,用無辜的狗狗眼注視男人。那純真無邪的眼神,仿佛無時不刻在告訴對方。
‘我不懂呀’,‘你是誰呀’,‘超開心給你鼓鼓掌好不好呀’。
那之後,男人沉默著先把盒子蓋好,十分嚴實的那種,又在外面裹了三層布,完全隔音。這才踏著露水回到鎮中的客棧。
第30章 好颯一隻狗10
青色的紙鳥飛入半掩的窗內,停在男人的指上。
“計劃有變,勿回月澤。”
紙鳥中傳出月澤國司長離一的聲音,內容僅短短八字。但這足以讓男人了解分析出數條無法直說的信息。食指輕彈,紙鳥皺縮成團,懸在那瞬間被憑空出現的藍火燒成灰燼。
月澤國他暫時回不去了,怕是和越來越殘暴凶橫的離王有關。
他受台輔所托,擅自脫離軍隊出來找尋丟失的神獸四相。四相丟失並未在月澤引起巨大波瀾,因為當初,月澤國上下知道四相現世的人就屈指可數。離王將消息壓下來了。
四相被帶回來那天起,離王就一直表現得很抗拒,他不僅自己對四相神獸不問不顧,還禁止台輔璘鳳與其接觸。但四相當時受魔氣侵染,需要遠離外界淬煉淨化,恰巧擺脫神獸日夜受人瞻仰看顧的命運。
屋內沒點燈,但桌邊的男人能將房間的每個角落,甚至每顆浮動的灰塵都看得一清二楚。眼珠微動,他能使視野范圍擴張放遠。
起身拂去桌上的紙灰,他走到床邊。
那盒子被他放在床頭,雖然蓋著不過裡面已經沒聲了,小心打開一看,裡面的犬獸頭顱果然酣睡著。
離王自然不敢靠近四相。他自己都清楚,他正往失格墮落的方向遠去。他害怕失去神格,害怕四相是會因為他毀滅月澤的禍星,更怕因為新的神獸現世,舊的神獸會被他的失格牽連,率先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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