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拒絕的理由一個個疊加,然面對此景,陸明泓仍心中無感。
就是想起作業的內容,他難免又困在抉擇這步。
早結束,早點回去吧。
空蕩蕩的內心唯有這點執著,他很快轉身走向場內漂浮的防衛機器人。
防衛機功能足夠全面,得到允許後他將光腦與其系統連接,終於將那份作業,展現在或好奇期待,或傲然不屑的人們眼前。
巨幅投影來自一比一等比的粒子畫作,古老機器人的軀體中生長著茂盛的植株,它面對著破舊坍塌的古跡,對牆上殘留的人類壁畫視若無睹,轉而塗抹著稀奇古怪,拚接而成的生物,將其一一覆蓋。
以系統完成的作畫,擁有更為逼真的浮動感,空中飛舞的顆粒穿梭光影,在投射的功能下愈發真實,猶如觸手可及。
“創造,我要完成的課題。”
望著畫中被綠藤纏繞的銅色機器人,想起那個被自己當作原型的紅色身影,胸腔內才緩緩又有了令肌膚升溫的鼓動。
陸明泓如自語,輕聲道出這幅作品的名字。
“A living Humanoid······”
活著的仿生人。
望著前方面露詫異,竊竊私語的看客們,他仍想著一件事。
好想早點回去。
陸明泓又一次察覺到自己焦急的苗頭,卻走不出後來將自己層層包圍的人群。若非有他快成面具的冷臉加持,他六神無主的模樣或許早該惹得上將等人大發雷霆。
“你未來該不會就按這方向研究吧,明泓。”
聽到身旁艾維斯的詢問,他回神,模棱兩可道,“只是覺得有摸索一番的價值。”
“確實,市面上情感型仿生人的隱藏需求量其實很高,今年生育率又下跌了,僅是去年的三分之一。照這樣看,如果擁有完整情感系統的仿生人出現,未來可能都是仿真人孩子,或夫妻了。”
“瞧你說的,艾維斯,你是在咒我們人都會滅亡麽。”
“是啊,若是如此演變,未來不都全是仿生人了?那我們還在這做什麽,哈哈哈。”
······
悄悄退出那熱鬧的中心,陸明泓終於站在明亮廳堂的角落陰影處。
他正盤算著如何找借口躲回安靜的休息室,好繼續調取家中的監控錄像,以確定仿生人在他發病期間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行為如此怪異。
可剛轉頭,他就與一名來者不善的金發青年相遇。
暗含敵意的眼神十分熟悉,不過和尤裡的不同,金發青年的敵意是含蓄的。
“艾維斯在學校很照顧你?”青年目光掃過他的臉,語氣刻薄,“今天是她的生日,你的這個生日禮物,可真是‘及時’又‘特別’啊。”
如此明顯的來意,陸明泓想猜不到都不行。稍作回憶,他記起這也是那份名單上的人,只不過在校內並不突出。
但歐文家與福柯家是世交,子嗣間常有聯姻,故此提姆也被納入名單裡。
“福柯小姐為人善良,身為理事助理不辭辛勞,按學校要求關照我,我自然會在今後重謝。”
這或許是他半天下來說過最長的話。他想脫離糾纏和矛盾的心,當屬動力之一。
“是麽。那你是該好好感謝她了。提姆·歐文,交個朋友如何。”
自稱提姆的青年向他遞來一杯桌上的酒,表情友善不少。不知是不是聽懂他話裡撇清關系的意思。
看著那橙色清澈的酒水,陸明泓遲遲沒去接。
見他不動,提姆開玩笑般地說。
“怎麽,不肯給我一個面子啊。那等會兒正式開始了,我可要跟我的兄弟們逮著你使勁灌嘍。這可有個規矩,主人敬客人的第一杯酒,客人是不能拒,不能灑,必須要喝完的。”
全天下來甚少拒絕,是因為已對喜惡再無明確界限。沒有喜惡,自然失去部分判斷力。他幾次猶豫的最終抉擇,其實全出於‘省事’目的。
而陸明泓照樣在這不像樣的逼迫下,將酒杯握住。
只是在他嘴唇即將觸碰到邊緣的那刻,變故突生。
“嗷嗷嗷,好辣好辣好辣~哪裡有水,水——”
不知哪個角落衝出來的人,發出與酒宴格格不入的呼喊,如風衝至他們中間。
粉色的古怪頭罩包住臉只露出眼睛,衣服滿是響動的亮片,眼花繚亂,這奇裝異服的不速之客,竟奪過陸明泓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提姆:“什——”
見那提姆·歐文的反應比自己還激烈,且目光過於震驚,陸明泓終於皺眉起疑。
“呼~~得救了,兩位老哥喲!多謝多謝。”
怪人感謝著將酒杯塞回給陸明泓,卻用力拍著提姆的肩膀,聽那重擊的聲音,想必力道並不溫柔。
呲牙吸氣著,吃痛的提姆惱羞成怒想抓住人。
“你這瘋子、哪裡冒出來的!?”
然而怪人閃身幾次都成功躲開,不待提姆叫來場內維持治安的防衛機,扭頭鑽入人群,引起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驚呼後,徹底沒了蹤跡。
“你給我站住——”
氣憤的金發青年尚未追上發出怒喝,頓覺身邊閃過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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