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一鳴心有感觸,不禁接話:“是因為要跟您分別麽。”
凌禹諾抬頭直視,替人糾正:“不,單純的太疼而已,因為以前都沒人能把他打成重傷。他狠狠拽著我手不放,導致我脫臼後差點骨折。他還說他肯定馬上要死了,必須要我給他陪葬。”
荊一鳴:“······”
助理的語塞釀就他更大的笑容,然笑意卻轉瞬即逝,化作聲沉痛哀歎。
“我跟他說,我會去接他的。讓他在那裡等我,直到我準備好為止。但是······”
如今與凌禹諾共事,助理可遺憾地替人接話。
“但是那片地區爆發了動亂和驅逐對抗戰,居民死傷無數,城市將近毀壞一半。先生,你之後有再去過嗎。”
“舜輝被毀,是在那之前。”凌禹諾終於找回說話的力氣,他目光幽深,望著魚缸。
新換的水草漂蕩沉浮,被圍聚而來的魚兒爭搶分食。
“我信任的父母親友與我一道去。最後查出結果,襲擊舜輝的人與聯邦軍、治安隊皆不是一路。他們的武器能源非常不一樣。反而與現在我們這幾個集團基地爭搶研究的‘藍地’十分接近。”
Blue Land,可實現能量轉化零耗損的奇跡能源,該能量於極少數地區存在。目前手段有限,僅能從空氣、土壤、水源中提取出少量。
但只需微不足道的一點,便可支撐人造器械運作至時間盡頭。他那輛新車便是其中之一。
十幾年間從未放棄任何線索,堅持不懈地追蹤。
可這些,對他又有何意義。
凌禹諾手指顫了顫,捂住發燙的前額。
“在那裡,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連地上的血液都被燒乾。”
血肉焦糊後的氣味與腐屍腥臭混雜,毫不留情地衝擊感官。
他不顧勸阻,從早到晚在廢墟屍骸中翻找,後來同行的人才終於問出附近的目擊者,讓他徹底放棄,脫力暈厥。
因夜晚太黑,距離太遠,幾名目擊者躲在灌木只看清有三輛沒見過的車包圍舜輝。
那些不速之客不像野蠻暴徒,行事有序迅速,乾脆果斷。抓走一部分人後,立馬開始無差別屠殺。
只有一名銀發少年,這片地區唯一的狂血症患者誓死不從,與這支軍隊規模的劊子手纏鬥到最後。
了結他的是兩發子彈,一顆貫穿手臂,一顆正中眉心。
後來車輛撤走,舜輝很快被熊熊烈火吞噬,燃了兩天三夜。
剛好到凌禹諾來的這天。
荊一鳴聽完不知作何感想。但他也沒忘之前的重點,再度問道。
“所以,先生您還是堅持要信任他嗎?”
信任同樣來自舜輝的路加·金。即便今日的舜輝早已不是過去包容所有人,收留各類人的港灣。
因躊躇而目光閃避,凌禹諾輕聲喃喃。
“······他們,很像。”
無論應對何種難事,荊一鳴都不曾見過這般動搖迷惘,卻又執拗抓住‘稻草’不放的上司。正想再勸說幾句,他的手機鈴聲大響。
接起聽一陣,助理表情古怪。
“好,我馬上下去。”掛斷通話他立即起身,“先生,郝元祺又來了。”
一樓大堂被追逐而來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儼然是昨晚再現,郝元祺經強效療愈恢復光鮮亮麗,耀眼金發在人群中閃閃發光。
“阿方索·傑維斯先生,請問昨天您在爾塔森林三號公路發生車禍,真的是因為在公司高強度工作所致的嗎?”
“請問金霽董事凌禹諾昨天出現在私人會所清玉,您知情嗎?”
“您出行到清玉附近,是否和凌禹諾先生有關。”
“今早恆星日報刊登的照片裡,金霽董事身邊的未知對象,您有什麽眉目嗎?”
追問大多牽扯到凌禹諾,郝元祺夾在中間面露難色,回答含糊。但始終沒叫助理或公司的人來驅趕采訪者。
心裡預估著上面下來的時間,郝元祺看準時機,鎖定一名佩戴橙色三角工作牌的記者。他歸屬的菲彥傳媒可謂是‘惡名在外’,不僅擅長捕風捉影搬弄是非,還愛誇大報道事實借此謀取暴利。
罰款查辦一直都有,但仍像打不死的小強存在,更不怕威脅。典型的光腳不怕穿鞋。
郝元祺:“首先我想向各位道歉,事故是我的錯誤,受傷沒第一時間就醫,是我高估自己的身體情況。至於其他的問題,我······恕我無法回答。”
菲彥記者迫不及待追問。
“為何您說‘無法回答’呢,是有人禁止您透露嗎?”
“這——”
郝元祺佯裝愁苦,卻因聽到自動門開關聲而竊喜。
可見一人徑直從大門走來,搭住記者肩膀摘去墨鏡後,他頓時如遭雷劈。
“還用問嘛兄弟,當然是我不讓他說啦。對不對,我可愛的小弟?”
路加後頭跟著不安擦汗的司機,他則從頭到腳一身鮮豔顏色,旁若無人上前,勾住郝元祺脖子。
突然被當小弟,郝元祺只會機械乾笑。難以置信盯著這張噩夢般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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