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人注意到, 一身純白西服的準新郎卻悄悄溜出會場,前往了露天觀景台。
沒有侍者續杯香檳, 新郎索性在下層酒吧順走一打便宜啤酒。
吹了會兒海風,一位訪客找上了他。
“楚星淳, 你可讓我好找。你丟下大小姐過來獨自喝酒是不是要逃婚?”
準新郎楚星淳回頭,無奈念道, “江玉平。”
這是他學生時代最好玩鬧的朋友之一, 後來見他重回校園發憤圖強, 竟也跟著改主意, 之後學習成績也不錯。
但比起他的倒一霸佔第一的驚天飛躍, 還遜色幾分。
說來也奇怪, 其他‘朋友’他都不太願親近,也就江玉平這表面油腔滑調內裡正經八百的類型他肯往來。
江玉平笑得賊眉鼠眼, 手肘輕碰他手臂。
“我跟幾個兄弟們聯系了一下, 要不要給你辦一個單身派對。來一場最後的狂歡?他們認識幾個超——讚的模特明星。”
楚星淳搖頭婉拒, 繼續悶喝啤酒。
看這一副苦悶老頭相, 江玉平不禁調笑。
“我說你怎麽成天心事重重的, 老爸的公司給你了,經營規模擴大了, 現在抱得美人歸愛情事業雙豐收你還有什麽不滿?”
倒也不是不滿。
輕捏易拉罐,楚星淳內心恍若水面漣漪,條條震蕩交錯。
浪子洗心革面肯回頭,最終節節攀升,甚至超越所有優秀平輩。
他的人生轉折,精彩得就像跑道上漂出場外的賽車,卻奇跡趕超對手的第一名。
理應是值得他自豪一生的事,如今卻成為夜夜侵擾他的夢魘,讓他坐立難安,夜不能寐。
面對默認的摯友,他最終忍不住坦言道。
“我總覺得,哪裡很不對勁。就好像現在的一切都不該是我擁有的。”
江玉平琢磨片刻,拍上他肩膀,故作正經地安慰,“我懂我懂,有的時候人太幸福就會患得患失的。行了,不用再跟我變相炫耀了。我知道你現在很幸福了。不過現在最開心的當屬伯父,你這場政商聯姻若能成,家族事業指定風生水起。”
楚星淳無奈一笑,拂開對方的手走向護欄旁。
“我不一樣。不是這種感覺······”
江玉平又打斷他的呢喃自語。
“噢~我知道了,小少爺,你是看了什麽爆米花愛情片了?又開始覺得自己要追求真愛,追求理想了?你得小心點,我看俞大小姐是真喜歡你,這要是被她跟她父母知道,以後有你好果子吃的。”
話題次次被帶偏,他不得不委婉催促對方離開。
“我剛剛看你多喝了好幾杯,醉了的話還是回船艙休息的好。”
江玉平將他脖子一勾,硬往通道口拖。
“既然如此,我得讓你這準新郎陪我回去。哪有丟下伴郎讓他獨自面對母夜叉威嚇的道理?”
話說到這楚星淳也能猜出友人是受未婚妻指使來找他了,於是便不再推辭,轉向那幽藍通道。
第二步才抬起腿,觀景台下的驚呼聲就讓他們止了步。
楚星淳折返回去看時,下一層甲板已聚滿了人,身著製服的船長船員尤為醒目。
他們好像打撈上什麽東西。
旁邊就有扶梯可直達,楚星淳不知著了什麽道,竟翻過護欄飛速溜了下去。
“對不起,麻煩讓一讓。”
“讓一下謝謝。”
······
諸如此類的敬語說得嘴皮發麻,他總算穿過層層人牆,看到船長擺弄的東西。
那是一台被珊瑚海草覆蓋的儀器,不斷淌出海水。
但仔細看外形,那更像是市面上常見的智能機器人,功能刻板又單一。
“這該不會是文物吧。銅像、雕像之類的。”
“但看起來也不是很古老。聽說它不知怎的卡在排水管道裡,差點讓機器故障了。”
身邊的人這麽談論著,船員則合力搬離機器。
異樣的感覺愈發強烈,楚星淳正想上前問清楚,肩膀卻被一拍。
還是江玉平。
“我說大哥,你別浪費時間了。你忘了過會兒有儀式要進行,你得再向俞小姐求婚一遍。”
俞家對他這女婿很滿意。但那位大小姐是十足的浪漫主義者,要求訂婚宴上必須有滿足她‘羅曼提克式’的告白情節。
倘若浪漫訂婚宴泡湯,未來就絕對不好哄了。
可分明深知這點,話到嘴邊卻變成。
“再等我一下,麻煩你幫我去拖一下時間。”
焦急追到閑人進入的倉室,他在船長副手的驚愕注視下撞開鐵門。
男人喘著氣,一時間說不出話。
生鏽的古董機已被清理掉海草,終於顯露出完整的模樣。
這果真是個機器人,破破爛爛的,卻有著機身連接噴氣推進器的古怪設計。
“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麽?”
船員的詢問突然讓他心虛起來,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也催促著他。
“沒······抱歉打擾了,我找錯地方。”
六年來從未這般狼狽,他隨口搪塞完轉身就跑。
新郎最終還是回到了會場,在樂曲演奏和聚光燈下像個王子出場,面對他的公主下跪,許諾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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