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看到您安然無恙。我今早剛接到消息,原來您的叔父哈伯德先生召集了兩隊精銳人手,一前一後出發在周邊搜索您的下落,其中一批人昨日就已到達邊界,離你我曾約定的地點很接近。”霍恩比輕聲說道,“所以請您原諒我擅自用秘術找尋您的位置,我為此,以及我部下的失職向您表示歉意。”
“不,閣下請不要自責道歉。都說世事無常,這一路上發生許多你我都沒能料到的意外,若都要一一應對,一筆帳最後怕是怎麽也算不清了。”
聽了幾句艾斯特與霍恩比的交談,旁邊的諾林無聊得掰起手指自娛自樂。直到霍恩比話鋒一轉,突然提到了他。
霍恩比:“殿下,這位到底是······”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是他債主。”
“這位先生是我的秘密親信。”
霍恩比:“······”
兩人異口同聲,意思卻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頓時讓霍恩比反應不過來,好在老道的他能繼續問下去。
“那麽兩位是一起出發來這的?”
“自然,我擔心哈伯德·克拉科夫的兩個兒子會按捺不住動手腳,因此特地帶上他。”
“別提了!我任勞任怨一路要照顧他這個嬌貴小王族,真的是有一丟丟——不滿意就會被打罵哦!”
再次異口同聲,語句還比剛才加長,霍恩比看著兩張神情截然不同的臉,陷入左右兩難,無法篩選可信信息的窘境。
而一次兩次都回答相衝,完全沒有心有靈犀的大魔龍、小王子此刻卻有同一個想法。
可惡!如果剛剛搶答再比他快一點就好了!
發覺局勢不妙,艾斯特輕咳幾聲補救道。
“這位諾爾·馬斯坦先生是由我父親身邊的人培養起來的,我也是不久前剛知道他的存在,因此臨時決定將他帶在身邊。多虧諾爾相助,我才能平安與你匯合。”
被迫改名改姓,在這節骨眼上諾林摸摸鼻子忍了。
而對艾斯特深深執著於父母‘遺留物’的情況有所體會,霍恩比暫時不再追問下去,簡單關心幾句艾斯特逃亡時的經過,便邀請他們下車進入莊園。
龐大如山的主屋沉浸在一片血紅色的落日背景中,大門被仆人推開,在他們眼前呈現出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
饒是曾在特卡非城堡內生活過的艾斯特,都不禁為那金銀為底珠寶鑲嵌的浮雕震撼。
但驚詫之余,他開始心底的不安愈漸加深。
霍恩比地位在索格國僅次於國王,可勢力能與之抗衡的家族至少有十幾個。這個國家不僅比特卡非富裕,還更具有攻擊性,虎視眈眈的盯著‘溫和小國’特卡非這塊肥肉。
若改天他們聯手起來侵略吞並特卡非,僅靠那傲慢愚蠢的哈伯德,和隻懂金錢利益的尤裡、裝神弄鬼的弗恩倆兄弟,根本撐不到一場戰役結束。
屋內不見其余仆從蹤影,霍恩比這位熱情的莊園主人自己領著兩人上樓,沿路向他們介紹自己的收藏品。
二層走廊牆上懸掛每代家主的畫像,畫師會根據要求,將每人所獲的勳章、戰利品,或榮譽的象征融入畫中,清楚的展示給外人。
艾斯特認真傾聽著,時不時露出驚歎讚許的表情。可他的心緒亂了。
雪萊一家的底蘊竟毫不遜色於克拉科夫。
因為有魔龍的預防針,他至今仍無法相信霍恩比的‘無私善意’,哪知現在他已是騎虎難下。
他的秘密先前早已被對方知曉,如今孤立無援來到索格國,他再也回不去家鄉,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監視。
似乎唯一的,也最直接的方法是他從此逃到天涯海角,隱居在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逃避?
拋下他起誓過的,曾屬於他父母的,某些人欠下的血債?然後做一個逃兵?
外界一切聲音莫名遠去,少年攥著衣擺的手越來越緊,他如高牆般良好的自製力竟不受控制的軟化,仿佛有無數摸不著看不見的帶刺長鞭朝向他的後背,他的心臟鞭笞,最終將他擊潰。
“霍恩比閣下,”他忽的出聲打斷,“您之前說好,要給我的······我家族的東西在哪裡。”
侃侃而談的英俊公爵停下,扶帽回首。
在寬敞明亮的過道裡,他的影子仿佛被無限拉長,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籠罩在他身後的艾斯特身上,無法掙脫,無法抵抗。
“您瞧我這記性,我當然不會忘記的。還請您單獨跟我來。”
正用指甲扣牆壁的諾林倏的轉身,正好看到小王子那一張視死如歸的臉,登時怒上心頭。
這小王子到底有沒有腦子的啊,現在他倆要死的話是一起死啊!
雖然他不屑承認,但他倆還是綁定的命運共同體啊!
小王子果然還是太年輕,怎麽這會兒就沒有裝女人時的優柔寡斷了呢。
諾林緩緩抬手,心裡萬分唾棄。
啪的一聲,艾斯特人猛地一震隨即面色漲紅,他氣憤又羞惱的扭頭,一眼狠狠剜向剛才拍他屁股的魔龍。
這越界的無禮行為甚至令霍恩比一時無措,說不出話,乾瞪著諾林攬上堂堂艾斯特王子殿下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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