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事者他清楚的意識到,在別人前緘默拘束,在鬼魂前惶恐無措的他和面對貓妖時的相比,不僅初次見面就能與之嬉笑怒罵,當然‘怒’的成分居多,此外情緒不知不覺間外露,僅一天不到竟莫名得相處自然又融洽。
說不上舒適喜歡,卻絕不厭惡。甚至有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可這的的確確是頭一遭。
“呀啊!”
黃子茹一聲驚呼打斷他的思緒,他即刻起身,對方則已經向他跑來了。
“那那、那裡是什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被挪開假人的角落裡,出現一灘粘稠烏黑的可疑液體,像嘔吐物,又很像融化後的巧克力。假人表層塗漆,但因為材質天氣還有使用環境影響,時常有脫漆的問題,所以安博明下意識的說道。
“是顏料麽。”
黃子茹臉頰失去血色,眼神困惑又驚訝,她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用力拽著他往外走,一直到有亮光的地方才停下。
“我、我剛剛在那看到······看到一隻手,”她驚魂未定地說道,“我們道具組沒準備斷肢吧,壞掉的裡面也沒有、沒有——”
安博明正不知如何開口,對方的下一句令他頓時瞪大了眼。
“鐲子,對,那手上有鐲子。好像是女人的手,它白得發光。就這麽、這麽從牆角裡伸出來,好像在向我招手。”
手鐲,白皙剔透,最關鍵的點全數吻合,安博明不安的預感攀升至極點,一時失控按住黃子茹顫抖的肩。
“今天開始不要進去,不準踏入那裡一步。晚上七點之後不要出門,也最好不要一個人待著,回去再找些——”
這些話脫口而出,並且好像還有後續沒說完,可是後面是什麽內容安博明腦中一片空白。停在這進退兩難,他最後對著錯愕的黃子茹低聲說了句抱歉,逃也似的側身往回走。
剛才出來得匆忙,他要準備的東西都還沒來得及取出。
看著他這樣落荒而逃,黃子茹的恐懼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困惑與擔憂。但肩膀突然被人輕輕一拍後,她雞皮疙瘩起一身。
“唔哇啊啊啊!誰——啊,呂導。”
呂凱風今天穿著的還是老古董款大衣,褶皺的位置印記顏色分明,顯然是穿了有些年頭都穿出色差。
“大老遠就看到你們,工作時間在這瞎逛做什麽。”
“沒呢導演,我們就是來取東西的,今天不是要用B組的假人嘛,馬上就好。”黃子茹為安博明打掩護,可面對不苟言笑的呂凱風,心裡仍舊發虛發慌。
“嗯,那就快去幫忙,那邊都在喊人手不夠。”
鐵面導演老大發話,作為跑腿小弟的黃子茹不敢不從,走開幾步後擔憂的回頭一望,祈禱著自己一見鍾情的對象能夠順利逃過導演責罵。
結合導演說話的語氣,她賭自己的五斤肉今天呂導心情不好。如果接下來的拍攝中稍微有點不順,他肯定會不帶髒字的罵人,還句句扎心窩。
直到黃子茹消失在拐口,呂凱風才開始動身。他緩緩走向公館,目光掠過年代久遠的青瓦屋簷,白漆高牆,那棵枝葉繁茂的柳樹身影能落入這視角下觀看者的眼中。
他踏入大門時,安博明正好一手扛著新娘人偶,一手抱著沉重紙箱從道具間出來,步步走得平穩但還是有些吃力。
起初呂凱風是想過去搭話的,他靠近時特地伸出手,準備幫對方搭一下以減輕負擔。但接下來所見的景象,卻讓他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警惕著往牆邊靠。
安博明的腰上竟莫名多出了一雙小手,這手的指甲尖銳漆黑肮髒,似宣誓主權般緊緊地摟著抓住他,而他的身側也探出個虛影般的小腦袋,這是那雙手的主人——藍眼發光的白貓。
在與安博明擦肩而過的短短數秒內,呂凱風一直與貓臉小孩對視,沉著冷靜的表情屢次向失控的邊緣搖擺。兩人相向而行已分開一段距離後,呂凱風毫無緣由的腳下打滑,整個人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若他兩手沒撐得及時,下巴都能在這大理石地上砸磕脫臼。捂著紅腫發脹的膝蓋,疼得齜牙咧嘴的呂凱風立馬掀起褲腿。
兩隻腳的腳踝上都有若隱若現的紅痕,似灼燒後的印記,又像什麽長條物體緊緊勒出的猙獰罪證,他後怕地放下褲腿,隻遠遠的目送安博明走向光亮通道的盡頭。
而他知道,自己是被警告了。被警告不準靠近安博明半步。
第116章 好軟一隻貓05
在邢圖縣, 夜刹歌的拍攝進行到了關鍵階段。
劇本共分兩條時間線,一是發生在當下,男女主角所在冒險小隊有一名核心成員在學校離奇死亡,整理他的遺物時小隊發現種種線索都在指引他們前往月杏鎮。二是發生在過去, 即那段少女祭河, 魂歸索命的悲哀舊事。將兩個時間段銜接在一起的, 是任雪珍扮演的通靈師羅歌雲一角。
她將會在一次通靈後揭開怨魂久久不肯離去的緣由,以及當年全村上下被滅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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