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我哥那死性子,能和他對盤的人本來就不多。”舒清灩專心檢查屍體,隨口說。忽然她“嗯”了一聲,探頭看死者的嘴巴,用鑷子從齒縫裡夾出幾縷細絲。
“這好像是婚紗上的?”
傅柏雲看了眼,對死者嘴裡會沾了婚紗絲線感到奇怪。舒清灩把細絲放進證物袋,又仔細檢查死者的口腔,拿出專用道具伸進去檢查,傅柏雲正好奇那是什麽,旁邊有人粗聲粗氣地說:“礙事,讓讓。”
那是個留胡子的大叔,看面相不太好接近,傅柏雲趕忙道了歉,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床腳的位置。
這邊的鑒證工作已經結束了,傅柏雲趴在地板上看看床下,床鋪比較高,床底下什麽都沒放,所以方圓圓整個人被塞進去還都很寬敞。她的頭部躺過的地方有幾條拉出的血線,傅柏雲打開手機照明仔細看,發現靠近裡面的血跡處於半乾狀態。
“方圓圓好像曾被移動過,會不會是張瀟陽發現了她,想拉她出來,卻被躲藏在背後的凶手襲擊了?”看著血線的摩擦形狀,傅柏雲說。
“然後呢?”胡子男人問。
“凶手襲擊了被害人後,又將方圓圓塞回床底,卻沒有推回到原來的位置,導致血線呈來回摩擦的‘Z’形狀。”
“你還是新人吧?”
“是的。”
“難怪呢,只有新人才會在一開始連證據都還沒掌握的時候,就直接做出一切都是凶手所為的假設。”
胡子男說完,又去別處拍照了。傅柏雲被說得訕訕地,舒清灩做完檢查,對傅柏雲小聲說:“他叫胡非,在技術鑒定這方面非常有經驗,就是脾氣不太好,你不用在意。”
“不會的,脾氣更不好的我都見識過了,舒法醫,你這邊做完了嗎?我剛才有個發現,跟我來。”
舒清灩檢查完屍體了,聽他這樣說,便跟著他出去。
傅柏雲來到兔籠前,卻發現籠子門又打開了,兔子跑出來,還好這次沒亂竄,而是在對面窗下玩,和它一起玩的還有一位,就是他的搭檔舒清揚。
舒清揚跪在地板上,雙手抱著兔子,和它頭對頭,嘴裡還嘰嘰咕咕的,像是在說獸語,反正傅柏雲是聽不懂他在說啥。
他們搭檔也有些日子了,傅柏雲還以為他習慣了舒清揚的各種奇怪行為,現在卻發現還遠遠不夠啊,光是在案發現場和一隻兔子玩的這種行為就是正常人絕對不會做的。大概楚楓也放棄對他的期待了,沒加理會,去做自己的事。
其他幾個同事偶爾看兩眼,目光既驚訝又鄙夷,偏偏當事人毫無知覺。傅柏雲跑過去,小聲問:“舒隊,你不是說去看筆錄嗎?怎麽在這裡玩兔子?”
“那邊人太多,我進不去,等他們問完了我再去,你們查你們的,不用管我。”
舒清揚隨口說著,又抱起兔子左看右看。說來也奇怪,兔子對他挺友善的,沒像剛才咬傅柏雲那樣咬他。
傅柏雲大為驚奇,說:“那你就好好看著兔子,別讓它妨礙我們做調查。”
他說完,帶舒清灩來到籠子門前,讓她看掛扣,掛扣上卡了幾縷絲線,似乎和死者口中的線頭一樣。
舒清灩夾住絲線,放進證物袋,傅柏雲觀察著籠子歪斜的方向,說:“應該是婚紗一角掛在了掛扣上,把扣子拉開了,但凶手……”他覺察到自己的語病,臨時改為,“但抓住方圓圓的那個人沒有覺察到,導致掛扣被拉開,小灰跑了出來,因為饑餓到處亂竄。”
“是啊,很多線索都被那隻兔子給破壞了,真想掐死它!”胡非在旁邊氣呼呼地說。
傅柏雲看著滿地板上都是兔子踩的血印子,也覺得要在現場提取腳印是件挺困難的事,可能籠子掛扣被拉開是巧合,可事後凶手……哦不,該說那個可能是凶手的人覺得兔子到處跑對自己更有利,索性就將錯就錯了。
等舒清灩收好物證,傅柏雲站起來,說:“我去對面看看。”
“你等等,”舒清揚叫住他,“把你的背包借我用用。”
看到舒清揚抱著兔子跑過來,傅柏雲有種不好的預感,本能地往後退開兩步。
“你應該不會是想拐走這隻兔子吧?”
“不是。”
就在傅柏雲剛要松口氣的時候,舒清揚又說:“我是要把它當作人證帶回去做調查。”
他說完,看向楚楓,“沒問題吧?”
“隨意,隨意,嘖嘖,罪案專家做事果然不同凡響啊,咱們查人你查兔子。”
楚楓同意了,舒清揚便把兔子遞給傅柏雲,傅柏雲不情願地打開自己的背包,嘟囔道:“那也不用征用我的包啊。”
“沒辦法,我妹的高檔小皮包估計不會借我用的。”
就這樣,傅柏雲那個放滿了小紀念品的背包多了個新功能—拿來放兔子。
舒清揚把小灰放進背包背到身上,走出去。傅柏雲跟在他身後,以為他要去對門,誰知他腳步一拐,去了樓上的工作室。
出了人命案,相關人員都在接受調查,這一層的房門也打開了,門口有名警察。舒清揚看看對面住家,問警察那邊的情況,警察說戶主搬家了,還沒有人住進來,是空屋。
舒清揚便走進丁家,先前肖琳說的那兩間工作室的房門大開,裡面有很多畫架,分別擺放著水墨畫和油畫,還有擱置在地上、桌上的石膏像。李一鳴在放油畫的房間,雙手反背在身後,觀察著圖畫,嘖嘖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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