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看見宋聞停下來,小黃雞的小翅膀撲棱得更加歡騰了,像是恨不得飛著來到宋聞的面前,可惜它出殼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渾身毛發都還沒有長利索,根本飛不動,只能再一次重重的摔在雪地中。
宋聞緊緊抿著鳥喙,最後還是狠了狠心,邁著步子向著人聲的方向走去,他一定要看到那說話的到底是不是人類,即使他並不能用現在的身體和人類相認,但是能遠遠看上一眼曾經的同類,也能讓宋聞覺得安心一些。
宋聞腳步加快了許多,要不是他還沒學會像成年帝企鵝那樣用肚皮貼著地面來滑行趕路,說不定他的速度能更快。
隨著距離縮短,那罵罵咧咧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可惜那人的語速實在是太快,來來去去不過是“死胖子”“臭企鵝”“吃了你”之類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對著帝企鵝說的。
等宋聞走到近前,終於看到了那說話的人……不,更準確地說或者應該稱為人頭。
那人的身體被整個埋在雪地中,只有一小截脖子以及腦袋露在雪面上,有幾隻帝企鵝或許是覺得這人的模樣奇奇怪怪的,好奇地正圍在那人頭身邊,時不時還用鳥喙啄一下,那人原本就亂糟糟的一頭雜亂黑發,更是像啄得像雞窩一般凌亂不堪,有些發絲被不小心戳到了眼睛裡,痛得那人幾哇亂叫。
於是罵聲越來越多。帝企鵝們也越玩越起勁。
宋聞看著那屬於人類的五官,隻覺得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他曾經聽說過南極上會有極晝和極夜的現象,但他來到這片冰原上的時候已經邁入了初春,即使有極夜也早就結束,但他不清楚現在這種規律的晝夜交換是不是正常的。
更何況他都變成一隻帝企鵝了,但除了一副身體之外,他甚至不懂得帝企鵝之間的鳴叫到底是什麽意思,再加上一只能夠說話的小黃雞,宋聞基本排除小黃雞也被人穿了的可能,這種種原因讓宋聞一度懷疑自己已經不在地球上了。
但現在,一個能夠開口說話的人類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這讓宋聞再次燃起希望,即使是在寒冷的南極中,還是有人類來到了這裡。也就是說,自己至少還生活在曾經熟悉的世界,並沒有去到什麽奇奇怪怪的異世界裡去。
那人類旁邊有成年帝企鵝守著,那幾隻帝企鵝看起來不是失去了幼崽就是單身的帝企鵝,宋聞即使再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那人類,也不得不按捺下來。
那幾隻帝企鵝似乎覺得這樣的人類非常有意思,玩得不亦樂乎,也是,在這片冰原上,從入冬開始除了帝企鵝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生物了,到了夏季這些帝企鵝都會出海,這個繁殖地會空曠下來,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阿德利企鵝會使用這片繁殖地,倒是一些有翅膀的掠食者會不遠萬裡飛到這裡,將那些被凍死掉的帝企鵝和幼崽吞食乾淨再離開。
到了秋季,帝企鵝們再次回到這塊繁殖地的時候,將再也看不到那些同伴的屍體了。
宋聞等了一會兒,見那幾隻帝企鵝半點也沒有離開的打算,也不知道那人類被困在雪地中會不會有危險,不由得有點焦急,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乾脆從雪堆裡走了出來。
“哦哦。”
幼崽的聲音引起了那幾隻帝企鵝的注意,它們放棄了那個被欺負得慘兮兮的人類,齊齊將目光落在宋聞身上。
一隻帝企鵝幼崽,一隻還需要待在育兒袋中的幼崽,育兒本能讓幾隻帝企鵝毫不猶豫朝著宋聞就撲了過來,像是生怕慢上一步就會被別的帝企鵝搶走一樣。
第10章
宋聞雖然還是一隻幼崽,但動作可要比那些只有本能搶奪幼崽的成年帝企鵝們靈活得多,再加上他的毛發還是灰白色的,在雪地裡也很容易隱藏自己的身影,之前也有躲避成年帝企鵝的經驗,沒花多少工夫,宋聞就擺脫了那幾隻帝企鵝,拐了個彎,又回到了那被埋在雪地裡的人身邊。
沒了惹人煩的帝企鵝,那人終於松了一口氣,但他依然沒辦法從這該死的地方出來,他的身體被卡住了。一抬頭,那人發現那隻被追的帝企鵝幼崽竟然又走了回來,只是身上原本被打理得柔順的毛發顯得有點凌亂而已。
“滾,不然吃了你。”
走近了宋聞才看清了那人的五官,長得有點秀氣,很年輕,即使凶巴巴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做威脅,卻並沒有讓人覺得有多麽凶狠,那人的頭髮很長,除了被之前的帝企鵝啄得亂七八糟的幾撮之外,大部分連同他的身體一起,都被埋在雪地之中。
宋聞不敢走得太近,這樣的人單從外表,怎麽也看著不像是在極寒之地搞科研的,不過這地方已經發展出旅遊業了嗎?宋聞滿臉疑惑。
見宋聞沒再走近,那人哼哼了兩聲,表示滿意,但過了好一會兒,看見宋聞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一直盯著自己瞧個不停,那人又火了,可惜他的身體動不了,最多也就只能動動嘴皮子。
“既然這麽想待在這裡,那等我出去就成為我的食物吧。”那人陰惻惻地看著不遠處的帝企鵝幼崽。
宋聞蹙緊眉頭,雖然因為遇到人類而暗暗高興,但很顯然這個曾經的同類對於帝企鵝的感官並不是很好,甚至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帶著的惡意,要不是被困在雪地中,這人只怕真的會將宋聞當成是食物。
本來還想著看能不能將這人從積雪中救出來的宋聞打起了退堂鼓,雖然對於人類有天然的好感,但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命來冒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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