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聯姻,做個貴族家裡打扮精致、領出去不會丟alpha面子的漂亮花瓶。
但說白了,天天做飯生孩子的家庭主婦或主夫,即便是貴族家的,本質上能有什麽區別,不過就是灶台貴點,大約是大理石貼金的吧。
如果雷恩是自己想這樣,那沒什麽。
但如果他的未來只能選這個,作為一個母親,她不同意。
“那時候回聲已經很久沒有在聯邦的邊境出現了,但我和我母親在流浪的時候,也曾見到過回聲單元,所以在廣場上看見有一群清潔機器人不太對的時候,我母親立刻找到了那男人,告訴他疑似有回聲出現。”
雷恩說起來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了不起的alpha將軍怎麽會信,況且說話的女人還是個低級omega。我母親年少時以為遇到了真愛,但那男人其實就是浪,隨便玩,壓根沒有把她當過哪怕一天的女朋友。”
當年那些回聲單元出現在那裡的目的已經無從得知,大約是為了試探聯邦當時的防禦能力,所以很快,被回聲入侵的星寇飛船突然出現、襲擊了地面。
那次事情並不小,一度上過新聞,但因為是遠距離空戰交火,沒有人知道飛船裡空無一人。
“那個男人雖然是個戰將,但用他自己的屁話說——‘我是指揮官,但我現在連艦隊都沒帶,我指揮誰給我衝鋒陷陣去’。炮火落下的第一時間,他把我拖到了他的星艦上,迅速起飛,於是我就站在舷窗邊,看見我母親最後一次對我揮手,然後就消失在了量子炮的炫光裡,連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我趁著他們不注意,搶了一艘太空梭跑了,那幫自負的大將軍想不到一七歲小孩在流浪的時候早就學過開飛船,估計臉得綠一陣子。”
雷恩唏噓:“但到底是一小屁孩,一邊逃一邊嚎了一路,沒把眼睛哭瞎真是我運氣好啊。”
難以想象,林敬也看著對面的人,天穹之劍居然還有嚎啕大哭的時候。
“等我再次被奎伊圖斯家族找上門碰瓷,那野男人早死了,好像是戰鬥負傷,還沒好呢就出去尋歡作樂,結果導致傷勢突然反覆,送醫途中就咽氣了。”
林敬也對這件事有印象,奎伊圖斯少將因公殉職,為了保衛聯邦捐軀,這是奎伊圖斯家當時的對外說辭。
雷恩修長的手指卷著自己的長白發,略帶得意地說:“他家老不死在我帶隊加入聯邦的時候發現了我,找上門說什麽我是家族的希望,野男人雖然虧待了我們母子,但好歹也是我血緣上的父親,況且人死為大,嘖,天天念叨,我都被這四個字搞出ptsd了。”
如果雷恩當初回去了奎伊圖斯家,今天就不會有天穹之劍。
他會被家庭醫生發現是個omega,一個s級omega,他大概率會被老奎伊圖斯領著到處相親,怎麽還可能會專心於軍務。
林敬也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也被雷恩帶壞了,他竟然有點期待雷恩真實性別曝光的場面了。
別的不說,起碼奎伊圖斯和維默爾兩個老頭的表情會特別好看。
“當時我脾氣就上來了,一時沒忍住把那老頭揍了,那時候還是年輕,真是太不尊老愛幼了。”雷恩擺出一副經歷了歲月滄桑的唏噓神色,可惜那滿臉的膠原蛋白出賣了他。
林敬也戳穿他:“您今年三十?”
雷恩手一抖,若無其事地回答:“三十一。”
林敬也默默看著他。
然後雷恩忽然問:“你到底多大,你檔案寫二十九,上次你和劉老頭說二十八,你倒著過生日啊?”
於是林敬也看了雷恩一會兒,慢吞吞地回答:“和您一樣,母親是挺難得的純華夏血統,所以搞點特色傳統,檔案錄了個虛歲。”
雷恩:“……”
雷恩:“你別說出來。”
林敬也:“哦。”
他抬眸回望對面的雷恩,雷恩沒有移開目光,於是林敬也慢慢地、竟然從那雙一貫凌厲的藍眼裡看出了那些許的不安。
那一刻他甚至下意識地抬了抬手,手指從那相當逼真的全息視頻裡穿了過去。
於是雷恩又笑了。
他今天好像笑得很多。
雷恩:“我從沒放棄過追查回聲,我恨那幫數據幽靈,這在全聯邦都不是秘密。”
這些年還好,再早幾年,議會大廈裡經常有慘遭毒手的保潔機器人,一個個被雷恩拆得慘不忍睹。
後來記者追蹤報道了,一開始是擔心少年將軍是否因為童年一直生活在戰亂中所以需要心理疏導,後來變成了追查假冒偽劣機器人生產公司。
那批倒霉機器人因為生產線負責人偷工減料,時不時就會發生卡頓,一卡頓雷恩就條件反射地懷疑是回聲的數據正在改寫系統,於是一時間屍橫遍野。
雷恩凝視著林敬也,緩慢地說:“我恨它們,哪天我沒力氣恨它們了,那就是我兩百多歲、滿臉褶子地躺在床上咽氣了。畢竟,它們奪走了七歲的我所擁有的一切。”
林敬也安靜地聽著,雷恩說話的聲音散漫隨性,好像這就是任務間隙、休息期間的一次普通閑聊。
但他的目光直白熾烈,充滿強烈的侵略意味,那是一種仿佛捕食者鎖定獵物的目標,任何人都休想從他口中奪走他的東西。
單是這眼神,就已經讓林敬也恍惚間產生了一種自己馬上就要被標記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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