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伯聽說顧家姐妹要來,忙收拾出了她們的房間,姐妹倆的房間在二樓,推開窗就能看見後花園。
周五下午顧忌開車把兩姐妹送了來。如今天氣漸漸暖和了,女孩子們的衣裙比春天的花兒還有多姿多彩。
姐妹倆都穿著米白色的羊絨大衣,帶著綴著珍珠流蘇的呢子帽,胸前戴著新摘下來的玫瑰花,一人手上還挎了個小包,像是要去春遊的麗人。顧忌跟在她們身後進來,拎著兩個手提箱。
湛晞從樓下上來,顧忌把兩個手提箱放那兒一放,“這兩個姑奶奶交給你了。”
顧忌好像很忙,跟湛晞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顧流風顧回雪在沙發上坐下來,問道:“阮哥呢?”
阿月給她們兩個端上咖啡點心,湛晞手中端著咖啡站在樓梯處,道:“他還沒放學。”
顧流風眼睛一亮,“那我們去接他吧。”
“世寧不在家。”湛晞的意思是沒人開車。
顧回雪坐的端端正正的,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表哥不會開車嗎?”
湛晞看了兩姐妹一眼,問道:“你們兩個不是剛從學校出來嗎,不累嗎?”
兩姐妹對視一眼,知道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顧回雪放下咖啡,道:“表哥也太專製了,家裡人怎麽受得了?”
佟伯聽見了,就笑,“這怎麽能說專製,到底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顧流風哼了一聲,“佟伯眼裡,表哥沒有不好的,換了我們呀·····”
顧流風沒說完,笑起來。
顧回雪看向湛晞,“阮哥是受過先進思想教育的,他也不覺得專製嗎?”
湛晞掃了顧回雪一眼,“怎麽,你們兩個是專門批判我來了?”
顧流風看著這樣的湛晞,難免有些發怵,顧回雪就不怕,依舊笑眯眯的,“不敢不敢。”
林阮周末沒事,專門陪著兩位大小姐。湛晞忙,蘭公館別的人也跟她們說不到一塊去。雖然蘭公館沒有王府那麽陳舊迂腐,但絕對沒有顧家的風氣文明。說白了,從前在王府是王爺的一言堂,現在蘭公館是湛晞的一言堂,哪怕湛晞再紳士,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顧回雪一早就起來了,在後花園擺了畫板畫筆,在晨曦的朝陽中給顧流風畫像。
顧流風穿著一襲長裙,修長的脖頸上掛著子彈項鏈,她的長發及腰,松散的披在身後,有一種別樣的慵懶。她坐在椅子上,身後金色的陽光灑在初春的花園。
林阮端來茶點,站在顧回雪身後看,顧回雪一手拿著畫筆一手拿著顏料盤,問道:“怎麽樣,好看嗎?”
顧回雪就這麽細細描摹一張跟自己一樣的臉,她是畫家,也是模特,這種情形實在是很有意思。
顧流風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就累了,一動不動本就容易累。顧回雪停下來,姐妹倆走在桌子邊坐下休息。
顧回雪擦了擦手,“今天就要把這幅畫畫完了。”
林阮遞給她一杯茶,問道:“為什麽?”
“因為明天,我就要把我的頭髮剪了。”顧流風理了理裙子。
“剪了?”林阮有些驚訝。
“對呀,”顧流風道:“我想剪頭髮,我媽不願意我剪。我倆拌了幾句嘴,所以我才來這裡住兩天嘛!”
顧回雪道:“媽媽說了,如果表哥同意她剪的話,媽媽就不說什麽了。”
“那先生同意了?”
“表哥才懶得管我,”顧流風坐直身子,學著湛晞的樣子,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道,“隨你。”
“表哥就是這麽說的。”顧回雪看向林阮,“阮哥,你覺得頭髮該不該剪?”
林阮也說不好,“我有許多女同學都剪了頭髮,看著也都很漂亮。但我覺得頭髮盤起來也很好看。表小姐的頭髮留了十多年,說剪就剪,未免有些可惜了。”
“有什麽可惜的,我還有回雪呢。”顧流風道:“她不剪頭髮,什麽時候我想要長頭髮了,看看她不就好了,反正我們倆長得一樣。”
顧回雪笑起來,她不剪頭髮,她覺得盤發與旗袍很搭,她立志做一位古典美人。
“流風剪了頭髮,跟我剪了是一樣的。”顧回雪道:“我看她剪了,就算是過了癮了。”
林阮覺得挺有意思的,這樣說來,豈不是每個人都有兩種人生可以過。
隔天是個豔陽天,微微有些風,吹著不冷,很舒坦。
顧流風和顧回雪打算出門去剪頭髮,拉著林阮陪她們。
湛晞站在二樓,倚著走廊的欄杆,看著他們三個收拾好準備出門,問道:“怎麽不叫人來家裡?”
顧流風帶上淺灰色的帽子,回道:“說是剪頭髮,其實也是想著出去走走,老在家裡待著有什麽趣兒。”
湛晞無可無不可,問道:“讓世寧送你們?”
“不用了,”顧回雪道:“我們坐黃包車,想在哪兒停就在哪停,說不好,一天能逛遍整個四九城。”
湛晞哼笑一聲,沒說什麽。
林阮站在兩姐妹身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是新做的衣服,袖口有幾顆銀色的蓮花狀袖扣。他裡面穿著白襯衫,套了一件淺色的毛衣。頭髮梳起來,露出額頭,顯得特別的精神。
林阮感覺到了湛晞在看自己,他問道:“有什麽不妥嗎?”
湛晞搖頭,道:“你好像不常穿這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