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哼著小曲兒,那邊門口傳來動靜,是湛晞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顧忌。
林阮起身去廚房裡泡茶端到客廳,他穿著家常乾活的藍布褂子,袖子因為洗菜挽起來,露出白綢布內衣,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的手腕上。
湛晞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自那天見過算子,湛晞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一天到晚面色都淡淡的。
顧忌端起茶杯,跟湛晞說些閑話,“······吳廳長家的大公子包了胡同裡的一個姑娘,養在淮雲飯店,被他媳婦鬧了出來,拎著鞭子在吳廳長壽宴上把人給打了。”
顧忌抿了口茶,道:“誰讓人家娘家勢力大呢,他們給自家姑娘出氣,連吳廳長的位子都要坐不穩啦。”
湛晞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吳廳長被拉下馬,他的位子可就空出來了。”顧忌道:“你看,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不摻和你們的事。”湛晞抿了口茶。
“話不是這麽說,”顧忌道:“很快要以政-府的名義發行的紙幣,沒有你這個首富的支持,這個事可不太好辦。”
湛晞看起來依舊沒有要接的意思,“再說吧。”
“對了,”他問道:“我之前問你找的人你找到了沒有?”
顧忌翹起腿,道:“還沒,算子是風水行當裡的頭一個,莫說四九城,就是整個北方都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人。其余的那些不如他的,也都為了避開他去了南邊······不是我說,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湛晞若有所思,沒有回答顧忌的問題,問道:“他師父無為大師呢?”
“無為大師已經死了,”顧忌道:“死了有些年頭了,算算時間,正好是給你算完命沒多久,他死後被算子埋在了秦嶺一帶,不仔細找還真找不到。”
顧忌看了看湛晞的神色,問道:“還接著找嗎?”
湛晞放下茶杯,搖搖頭,“不用了。”
顧忌應下,沒有多問。
沒一會兒湛晞換了身衣服,又跟顧忌一塊出門了。
林阮晚飯做了香椿炒豆腐,香椿炒雞蛋,都是極下飯的時令菜,可惜湛晞沒有回來。
吃完飯,林阮就回房間了,茶幾上放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新做好的衣服,兩套西裝,幾件長衫。到了春天,衣裳漸漸薄了,更輕軟的布料也都拿出來用上了。
林阮做長衫的布料叫綺雲綢,雨過天青色,做出來的衣服,上半部分是純青的,那顏色越往下越淡,變成淡青色,衣擺繡著大片的淡顏色像是水墨畫一樣的圖案。
林阮把這幾件衣服收進櫃子裡,黑色或者淺色的衣服中間夾雜了一件很亮眼的紅色的衣服。
林阮抽出來一看,居然是一件紅色的長袖旗袍。旗袍做成立領斜襟,梅花樣的盤扣,用銀色的緞子滾了邊,做的十分精致。
他略想一想,就知道這是阿月提起過的紅緞子。林阮仔細看了看,不怪阿月喜歡,這是一匹有年頭的妝花雲錦,弄不好還是內造的,緞子上的芍藥花層層疊疊,豔麗若朝霞,精致到了極點。別說阿月一個女孩,就是林阮,看了也要讚歎。
林阮拎起這件衣裳前後看了看,覺得這確實和長衫差不多,都有立領盤扣側襟開叉,唯一不同的是長衫底下要穿褲子,上身也寬松些。
大約每個男孩子都有對裙子莫名其妙的情結和好奇心。林阮對著鏡子比了比,心想這腰收的也太緊了。
夜色深深,這個時間幾乎已經沒有沒有人活動了。佟伯不住在這棟樓裡,他住在後面那棟側樓,鎮著一眾下人護院。他去休息前交代林阮等著湛晞回來,這個點這棟樓裡只有林阮還醒著。
夜黑風高夜,實在是適合做壞事。
林阮悄悄咪咪的把這件旗袍換上了。腰收的緊,幾乎是貼著皮膚,林阮穿的有些費勁,上身之後去發現穿著還很舒適,雖不比長衫松快,自由活動卻是沒什麽問題。尤其這一件華麗的紅色衣服,襯的林阮膚色白皙,清秀的眉眼也給染上三分絕色的意思。
林阮對著鏡子看了看,他身形瘦削,肩膀單薄的很,看起來還是個少年人的模樣,不像湛晞,寬肩窄腰,一看就是個很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旗袍的側襟開的不低,略微一走動,就露出來修長筆直的一雙腿。如果是一個女孩子,行走之間長腿若隱若現,那必然是說不盡的風情萬種。但是林阮不習慣,他覺得底下涼颼颼的,還覺得自己變變態態的。
寂靜的夜裡大門被打開,湛晞走進來,一身西裝革履,西裝袖口上用米珠繡出繁複的花紋,穿著打扮像是剛從酒會上回來的。
世寧跟在他身後,見客廳沒有人,便道:“小先生可能在房間,不然我去叫他?”
“不用了。”湛晞走上樓梯,回頭看了世寧一眼,“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我這邊不用人伺候了。”
世寧應了一聲,目送湛晞上了樓之後才回房間。
湛晞緩緩走上二樓,他喝了不少酒,白的紅的摻著,難免有些上頭。
還不等他推門進房間,忽然聽見隔壁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一樣。
湛晞一頓,轉了腳步到林阮房間,伸手敲了敲門。
屋裡的林阮彎腰揉了揉磕到的膝蓋,旗袍比長衫緊,林阮一步沒邁出來,身子一歪,磕到了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