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已經被波塞冬擄去十年了,赫菲斯托斯在奧林匹斯實在坐不住。聽說海皇性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還有情人無數。維納斯那麽嬌氣,要是在海皇那裡受了委屈怎麽辦?
他想好要放手,可真當維納斯杳無音信,他始終放心不下。
這十年來赫菲斯托斯在山上魂不守舍,連丘比特都看不下去。
“父神,你既然那麽放不下父親,為什麽要和父親離婚?”丘比特問,“以前父親每次去找酒神叔叔和赫爾墨斯,你在家裡都很不開心。可我問你要不要用金箭射中父親讓他隻愛你,你又拒絕了。我不明白,愛他不是要爭取嗎?”
赫菲斯托斯搖搖頭:“丘比特,那不是愛。而且,你父親愛我也沒用。”
因為愛情和愛欲維納斯是分得很開的。就算他真心愛一個人,他依然會和其他人發生關系。而赫菲斯托斯身為一個觀念與後世接近、深愛維納斯的神,無論如何都會產生不可抑製的嫉妒,可他又對維納斯的神性毫無辦法。
愛上愛欲之神就是會很累很累,無論做再多心理準備,都會畏懼那永生永世的絕望。
狄俄尼索斯和赫爾墨斯都看得很清,所以他們不會對維納斯動真心。
他們知道赫菲斯托斯想要去海界的計劃,都佩服他的勇氣。
“你瘋了麽?海皇的實力比神王宙斯還要強大,他把維納斯從聖山帶走的時候連神王都沒辦法阻止,你有什麽本事把他從海界帶回來?你這是去送死。”赫爾墨斯吃驚道。
狄俄尼索斯露出不讚同的神色:“維納斯那麽美貌,海皇一定會很寵愛他。你白跑一趟都算還好,就不怕回不來?”
赫菲斯托斯沉默片刻,說:“回不來就回不來吧。”
維納斯有他的神性,赫菲斯托斯也有自己的神性。他的神性如烈火炙熱,愛意如飛蛾撲火。
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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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了。
赫菲斯托斯來到巍峨華麗的宮殿前,守門的侍衛將他攔下:“來者何人?”
“我是火神赫菲斯托斯,請求面見海皇。”
火神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再聲名狼藉,地位也擺在那兒。侍衛不敢怠慢,進去通報海皇。
不一會兒,侍衛出來,讓赫菲斯托斯進去。
在空曠大殿中,赫菲斯托斯見到了那位海皇。
殿中只有他們二神。紅發青年站在下方,抬頭仰望,緊攥的雙拳泄露了他的緊張。王座上的藍發青年支著腦袋,姿態慵懶,聽到火神的腳步,才睜開那雙冰藍的眼眸,眸中平靜無波。
神明的外貌都很年輕,輩分卻差了一輩。
赫菲斯托斯垂首,左手置於右肩行了一禮:“赫菲斯托斯拜見海皇陛下。”
波塞冬沒開口,等著赫菲斯托斯將來意表明。
赫菲斯托斯起身:“海皇陛下,我是來帶回我的妻子。”
波塞冬這才懶懶開口:“海界可沒有火神的妻子。”
赫菲斯托斯說:“是維納斯——”
“維納斯是海界的海後,與你有什麽關系?”波塞冬打斷他。
赫菲斯托斯直視他:“請您讓我看他一眼。”
“看一眼?”波塞冬笑道,“可以。”
他抬手就化出一面水鏡。
水鏡裡,雪膚金發的美人靠著花枝纏繞的金色囚籠,全身被藤蔓綁縛,連嫣紅的唇瓣裡都咬著一根藤蔓,被堵得不能出聲。腰身以下被一片水霧擋住,在水鏡裡看不到,可從青年顫抖泛紅的身體來看……顯然也是被塞了東西的。
水鏡只出現一瞬,就即刻破碎,當真只是讓赫菲斯托斯看一眼。
這一眼,叫赫菲斯托斯雙目赤紅,怒不可遏:“你竟然這樣折辱他!”
一道火焰攻擊立即失控地往波塞冬擊去,波塞冬微微抬手,頃刻間化解,還數倍返還了回去。赫菲斯托斯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這裡是海底,他的火焰施展不開。就算在陸地硬碰硬,他也不是海皇的對手。
他……太弱小了。
“折辱?”波塞冬輕嗤,“你娶他似乎有兩百年了?竟然都不知道他在床上喜歡什麽。真是心疼我的維納斯,奧林匹斯山上的神都這麽不解風情,難怪愛欲從來都得不到滿足。”
波塞冬從王座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走到赫菲斯托斯面前,半蹲下身。
“呵護一朵玫瑰,需要溫柔和尊重。可玫瑰是帶刺的,想要馴服一朵玫瑰,就把它的刺拔掉,那需要鉗子和剪刀。你這都舍不得下手,怎麽能怪刺扎傷你呢?”
赫菲斯托斯手指攥緊,卻沒力氣反抗:“愛他怎麽會舍得傷害他!”
“你又怎麽知道維納斯會不喜歡這種‘傷害’呢?”波塞冬藍眸低垂,“我看他很喜歡,這麽久了,他也沒有膩了我。”
赫菲斯托斯咬牙,說不出話。他認為維納斯是無法反抗又逃脫不了。
波塞冬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現在的你太過弱小,等你有資格與本王平視的那天,再來談談維納斯的歸宿。”
“當然,他一定,永遠,屬於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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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菲斯托斯離開皇宮,身體還有幾分顫抖。
維納斯……他放在心尖上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的維納斯,卻被波塞冬那樣對待。
而他弱小得甚至沒辦法救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