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躺在檢查床上,腋下夾著一支特製溫度計。
韓行謙穿著白大褂,單手插兜,摘下聽診器,從胸兜拿出鋼筆,回到辦公桌前在病歷本上寫下兩行清秀但看不出是什麽的字。
“他感冒了嗎?”白楚年坐在診桌對面,“我以為溫度越低越好的,就把水冷開到了三檔。”
“沒有感冒。他對低溫的承受能力很強,即使冰凍起來多年後融化也依然能存活。”韓行謙說,“不過還是保持他常住的海域溫度比較好。”
“話說回來,你打算什麽時候放他回家?”韓行謙十指交叉托著下巴,眼鏡細鏈垂到腕邊,“倒不是說他會想念家鄉之類的,從自然角度考慮,人魚之所以誕生正是因為海洋環境越來越差,催生出這樣一個神秘物種去淨化海域維護平衡,新聞報道加勒比海最近藻類暴長,魚群大量死亡,深海生物上浮攻擊船隻,你也應該稍微關注一下。”
“那是海洋保護協會的事兒,他能幹什麽,他這麽小一隻。”白楚年坐到檢查床邊抱起蘭波放到腿上,從兜裡摸出一片真空火腿撕開包裝,蘭波上下顎大幅度張開,露出生長了數排利齒的後槽牙,把火腿一口吞掉,然後把塑封包裝扔進嘴裡,嗦了兩下手指。
“他是標準的成年魚類人形體,從魚尾長度看來應該已經生存了二百年以上,由於某種原因被培育基地捕捉到,改造成了培育期實驗體,表達能力理解能力都退化到了初始階段。至於具體原因,還是要等他成長到成熟期後才能問得出來。”
“……”
“說點正事。”韓行謙拿出一疊文件交給白楚年,“你從恩希醫院拿回來的那枚注射器我檢驗過了,裡面殘留的成分是循環病毒抗體疫苗。”
“但那是從一個感染早期的老大爺身上拆下來的。”
“沒錯,也就是說林燈教授所說的循環病毒抗體疫苗其實並沒有起作用,他也不是因為注射過這種疫苗才能免疫病毒,而是有別的辦法。”
白楚年倒不覺得很意外,“爬蟲費盡心思想要把林燈救走,這醫生肯定不簡單。一個培育期實驗體,我一個人足夠對付了,爬蟲卻黑進了我家的電視,想辦法把蘭波也叫過去,就意味著爬蟲想置薩麥爾於死地,並且還要做到萬無一失吧。”
“現在還有林燈的線索嗎?”
白楚年:“不可能的,有爬蟲在,什麽追蹤裝置都能被他毀掉。不過我現在可以聯系上爬蟲,他後續大概還會有其他動作。”
韓行謙:“好,靜觀其變。”
“對了,你對他做了什麽嗎,他身上好多吻痕。”韓行謙翻開蘭波脖頸和小腹的繃帶看了眼,“雖然他實質上成年了,但培育期實驗體被我們判定為無完備自主意識和責任能力,你現在與他發生性關系的話會被逮捕。”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白楚年不耐煩道,“我什麽都沒做,只是幫他舔毛……不是,你他媽少管。”
韓行謙挑眉笑:“舔毛?”
“拜拜。”白楚年抱起蘭波走了,診費也沒給。
“我最近在做ac藥劑和hd藥劑的研究,等有結果會通知你的。”韓行謙站到門邊目送他離開,“喵喵。”
白楚年回頭對他比了個中指。
第64章
兩天假期結束復工,白楚年走在聯盟大廈的走廊中,往醫學會的方向去,偶爾會與幾位醫生或者來複查的特工擦肩而過,順便打個招呼。
一位手臂打著石膏的alpha同事與他順路,親密地並排貼過來拍他的肩:“楚哥,前天你抱媳婦兒來看病,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昨晚你的迷弟們在酒吧開了個失戀party,抱頭痛哭了好久。我們都樂壞了。”
“看來你也去了啊。”白楚年嘴上調笑,並未放在心上。
“我肯定去了啊,段揚請客,全場消費我們揚哥包了。”
白楚年嘴角抽了抽:“他個alpha他起什麽哄,大少爺有錢沒處花了。他從金斯頓回來才兩天吧,看來還不夠累,我得給他找點活兒乾。特訓基地空了一個學員位,讓他給我物色個好的來。”
alpha同事捂住嘴:“我不去,你自己跟他說。可別告訴他是我告的密,揚哥得整死我。”
“我沒整死他就算不錯了,一天天淨會沒事找事兒。”
到了韓醫生的診室,同事往樓上去了,白楚年推門而入。
韓行謙靠在椅背上正瀏覽一份化驗報告。
“你來得正好。”韓行謙看向門口,推了一下眼鏡, “你在與蘭波的相處中是不是經常妥協,退讓,然後對他過界的暴虐行為一度縱容?”
白楚年抿唇:“爺樂意,你管呢。”
“啊,這就是症結所在了。”韓行謙指出化驗單上幾種酶的不正常變化值,“他體內的alpha激素最近增加得很快,外在表現為控制欲增強、暴躁好鬥等等。”
“根據我多年的研究,發現魚類與相應的魚類人形體僅有一部分基礎特性相同,但實際上魚類與魚類人形體是兩個不同的物種,以蘭波為例,魔鬼魚人形體與真正的魔鬼魚習性是完全不同的。”
白楚年:“?”
“據我了解,當魚類人形體族群到達某一個時間時,最強大的一位omega會變成alpha,承擔繁衍重任。”
“當然了,看蘭波的狀態可以分析出,在他原先的族群裡並不缺少alpha,只是因為脫離族群太久了,而你又實在太溺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