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離我近點……”白楚年眼前越來越黑,不知什麽時候嘴裡湧進一股腥鹹海水,海水灌進耳朵,連風聲都聽不見了,陷入大海的靜謐之中。
他昏了過去,通訊器輕輕震響,但他已經聽不到了。
蘭波叼著恆溫手提箱順著深水藥劑庫一直向深處遊,終於看見了最底部的過濾器。
他所處的海水深度壓強已經超過了普通人和潛水服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因此過濾器上就沒再裝有反特工裝置和密碼,蘭波徒手逼停螺旋槳,用力一拽,將風葉拽了下來,然後伸出尖甲撕扯過濾網,由於更換不方便的緣故,特製過濾網的材質非常結實,不易生鏽,同時也不容易被深水魚類破壞,蘭波連咬帶扯才撕開一個只夠伸出手臂的小洞。
水流帶著一陣輕微的異響淌到蘭波耳邊,蘭波豎起幽藍耳鰭,聆聽著從頭頂傳來的響動。
是陌生的聲音。
深水藥劑庫的防盜門在正向進入時不需要密碼,只要感應到有人接近就會打開,因此那人幾乎毫無阻擋地在迅速接近他,並且帶著一股強烈的殺氣。
噪音越來越近,這裡面太過狹窄,蘭波手尾施展不開,他攤開手,海水在他手中凝結成一把水化鋼電鋸,觸碰過濾網時爆出零星藍光,將鋼製網鋸開了一個大的豁口,蘭波用力咬住鋼製網一撕,拎著手提箱從縫隙中擠了出去。
他脫離藥劑庫的一刹那,最後一道防盜門也開啟了,厄裡斯從上方遊下來,手險些抓住蘭波的尾尖。
厄裡斯是無生命體改造實驗體,他並不需要呼吸,窒息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影響,在水下的劣勢就更小了。
他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散進海水中的血霧裡藏著若有若無的一點白蘭地信息素味。
“聽說你的眼睛會流珍珠,我要是挖走你的眼睛養在魚缸裡,每天早上都能揀到珍珠嗎?”厄裡斯雙手分開水流向蘭波靠近,指著他手裡的箱子,朝他勾了勾手,“把hd藥劑給我,反正這東西你們拿著又沒用。我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但尼克斯要我來搶。”
蘭波瞪了他一眼。
他心口隱隱作痛,因為從心臟上分了一塊給白楚年,白楚年受傷時蘭波會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疼痛。
現在不是纏鬥的時候,蘭波急著找到白楚年,魚尾一甩,化作一道幽藍閃電遊出了數十米。
他突然急停下來,魚尾和海草竟然纏繞到了一起,頭頂的礁石轟然倒塌,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蘭波伸手遮擋,斷裂的石棱在他小臂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豁口。
被厄裡斯纏上,簡直就是噩運纏身,他的j1能力噩運降臨對能量的消耗非常微小,可以無休止發動。
趁蘭波被壓住,厄裡斯也跟著遊了過來。
“你……找死……”蘭波甩甩手臂上的血,傷口緩緩愈合,他也被激怒了,從碎石中爬出來,遊到礁石上方,雙手利爪緊攀著石棱,魚尾變為血紅色。
海水呈螺旋狀向他手中匯聚,甚至周圍遊走的銀色小魚也被漩渦卷了進來,水化鋼武器在蘭波手中成型,一管沉重的透明的at-4火箭筒落在蘭波肩頭,內部困住了幾尾被漩渦拉扯進來的無辜銀魚,在水化鋼火箭筒中緩緩遊動。
這是一種反坦克火箭筒,上來就用水化鋼製作如此威力龐大的重型武器,足以感受到蘭波的怒火。
炮筒後緣噴射出湛藍閃光,一發透明炮彈朝厄裡斯飛去,將倒塌的礁石炸得粉碎,海底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水流,周圍的礁石珊瑚被連根衝起。
厄裡斯被炮彈震波衝出了十幾米,在海底綿軟的沙面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蘭波輕蔑冷聲道:“等我找到randi再來撕碎你,破布娃娃倒是囂張。”
“你!”
畢竟海底不是厄裡斯的優勢地形,他重新站起來追逐,而蘭波已經留下一道藍色閃電到了數百米外。
蘭波扶著劇烈跳動的心口,耳鰭豎起來聆聽著海洋傳遞給他的聲音,虛弱的心跳似乎已經近在耳畔。
“randi……”
在他每一片藍鱗間流過的海水似乎都帶著白楚年的氣味,蘭波愣愣在海水中央轉圈搜尋。他怕白楚年遊不快被鯊魚粗糙的盾鱗刮傷,怕他力氣用完沉沒到水裡嗆壞自己,也怕他飄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厄裡斯遠遠地追了上來,一團黑影將蘭波籠罩住。
蘭波忽然遊不動了,定神一看,自己下半身被埋在了滾燙的岩漿中,鱗片蜷曲從他身上剝離,皮膚一點點被火山岩漿吞噬。
周圍細細碎碎響起人魚族的謾罵。
“fanliber。(背叛海族的罪者)”
“hoti coon,kimo goon。(岩漿襲來之時,你棄我們而去)”
“boliea abanda kimo。nowa siren。(我們決定放逐你,失格的王)”
熾熱的溫度炙烤著他,他所有的力氣都用來鎮壓岩漿烈焰,分不出一絲一毫護著自己美麗的鱗。
洶湧熱岩將蘭波掩埋進深處,無法呼吸。
咒使m2分化能力恐怖片,黑暗將其籠罩,令他被人生最苦痛之事湮沒,永遠活在仇恨和詛咒的過去。
蘭波在海水中失去知覺,緩緩下沉。
“看起來很難過啊,要是我能看到是什麽讓他這麽痛就好了。”厄裡斯手腳並用遊過去,奪他手中的箱子,蘭波的手還緊緊攥著手提箱,厄裡斯拿出匕首,插進他手心撬動,“嗯?手長得也很好看呢,蹼還會亮,乾脆帶回去做一個床頭燈。哇,他怎麽戴個貓爪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