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謙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抱歉,老師,這麽晚,實在打擾了。”
“沒事。你難得會焦急,我瞧著還挺有趣的,怎麽,那學員跟你是什麽關系?”
“是我的學生,成績一直很好,也很要強。”
“只是學生嗎。”
“……是。”
鍾醫生支著頭,端詳著韓行謙的神色,淡笑了一聲:“好吧,我去替你看看。你對你的學生關懷備至,千裡之外還掛念著,倒顯得我對我的學生不理不睬了。”
韓行謙微微躬身:“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你忙吧。記得補覺,你是醫生,該知道的都知道,我就不多嘮叨了。”鍾醫生回頭朝臥室床上輕喊了一聲“憑天,別睡了,送我出去一趟。”
韓行謙道過謝後,合上電腦,疲憊地靠在牆上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又一頭扎進實驗室裡了。
潛艇內部的情況無人得以查看,白楚年和蘭波仍然處在與外界隔絕的狀態,他們的通訊器被做了手腳早已完全失去了定位功能,就算搜尋人員鎖定了潛艇,也不能精準地判斷他們此時在潛艇的哪個位置,他們必須找到出口才有機會和搜救隊員會合。
“蘭波,跟著我。”白楚年輸入密碼打開宿舍的密碼鎖,帶著蘭波推開門。
他們又回到了餐廳,這間餐廳和最初他們見到的餐廳相同,各種擺設還仍在他們應在的位置,看似沒有什麽異常。
白楚年豎起耳朵,這房間裡似乎存在三個人的心跳。
他一把將蘭波拽進來,踹了門一腳,將門鎖死,門後站著一個穿白衣的人。
白楚年退後兩步,抬手擋住蘭波身前。
對方似乎是個人類,不過他背對著白楚年和蘭波站著,面向門後的牆角,手臂是完彎曲的,沒有垂在身側。
活人。
“你是這兒的研究員嗎?”白楚年確定他是人類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穿著,白色研究員製服,塑料拖鞋,沒穿襪子,看來也是常住在這裡面的工作人員。
研究員不出聲,也不動。
白楚年插兜質問:“你從哪兒進來的。”
他們之前走過這個房間,這個人直到現在才出現,說明這個循環的房間一定是有出口的。
那人就那麽站著,並不理他,白楚年示意蘭波去強迫他轉過來。
蘭波已經脫離了抑製器的控制,遇到任何突發情況都能及時應對,白楚年緊盯著研究員的動作,以免他突然暴起傷到蘭波。
蘭波抓住研究員的後領口,強拖著他轉過身,那研究員回頭的一刹那,白楚年渾身神經都緊繃在一起。
他右臉頰上有顆不小的黑痣,戴著黑框眼鏡,是那個死在醫務室的愛爾蘭人。
但這位研究員顯然還活著,似乎非常恐懼,他不敢亂動,僵硬地轉過身來,手中捧著一個山羊頭骷髏。
骷髏上血淋淋的,但血滴懸而不墜,也並未沾染到研究員的手和衣服上。
“那是什麽?”白楚年皺眉問。
研究員顫抖著回答:“魔鬼撒旦。潛艇實驗室裡所有人都被殺了,救救我,不管你是誰,請你救救我。”
“晚了……”山羊頭骷髏的下頜輕輕動了動,鏤空的雙眼隱現紅光。
漸漸的,骷髏上重新生長出一層皮膚,一根根骨骼搭連在延伸的肌肉上,骷髏擁有了軀體,纖長的身軀從研究員雙手中離開,一件黑色的鬥篷披在了在此現身的omega身上,年輕蒼白的臉面向白楚年,下眼瞼泛著病態的紫紅色,兩支彎曲的羊角生在他凌亂發間。
“電光幽靈,神使,我等了你們很久。”撒旦說,“如你所見,剛剛是我死亡後三年的樣子。”
白楚年提起半邊唇角:“挺好,你要不說我以為是個九塊九包郵的工藝品。”
撒旦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依然冷淡憂鬱:“做個交易吧,我們沒有理由自相殘殺。”
白楚年揪住撒旦的領口:“那你折騰個什麽勁兒呢,因為你,我快把我老婆氣死了。”
“我看見了未來,人類窮途末路的時刻。那樣的景象讓我熱血沸騰,我想親眼見證。可惜我的能力只能在封閉的空間裡使用,所以我讓他們提前感受了末日。”
撒旦從懷裡拿出一塊金色懷表,按開彈簧扣,裡面有一面小的鏡子,鏡子裡顯示著某個小房間裡堆積如山的研究員屍體,看上去他們都像死在荒漠似的,皮膚乾枯抽巴,骨瘦如柴。
“……”白楚年攤手,“我覺得你挺可憐,還不如跟我回IOA呢。你要是出去就奔著搗亂去的,那咱們沒話可說了。蘭波,乾掉他。”
蘭波脫離了抑製器控制,以他高達A3的分化級別,全面壓製一個M2級的山羊omega不費吹灰之力。
撒旦將金色懷表掛在指尖,懷表晃動,他緩緩道:“推演重現。”
懷表上的數字向後退了一格。
一枚藍色抑製器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蘭波後頸,刺針深入他的頸骨,鎖住了骨縫,一下子讓蘭波身上電光熄滅,蘭波的手已經快要觸及撒旦的脖頸,撒旦指尖掛的懷表又退了一格。
一股岩漿纏繞到蘭波手臂上,滾燙地灼燒著他,蘭波抱著手臂一頭栽到地上,痛苦地用另一隻手撐著地板。
白楚年驚詫,就地一滾把撒旦腳下的蘭波奪到懷裡,再輕身撤開,蘭波將被岩漿包裹的手盡量離白楚年更遠些,以免燙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