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匆匆經過丹黎賽宮階梯走廊,身後跟著他的衛隊,一道藍光忽然從面前閃過,手邊的立柱上便迅疾地爬上一條藍色人魚。
蘭波雙爪緊扣白石欄杆,魚尾纏繞在立柱上,像一條幽藍的龍。
“會長,請你的衛隊退下,我有話問你。”
衛隊長拔出佩槍,言逸微微抬手,示意他們先去幫助防爆小隊疏散保護賓客。
言逸背靠雕神像的牆壁,轉身面對蘭波,他穿著出席正式會議的聯盟製服,肩章流蘇垂在肩頭,一條金色細鏈連接胸前的自由鳥勳章,手中托著軍帽,脊背筆直。
“您也來了。”言逸不卑不亢地問候。
“en。”蘭波看了看指甲,“我來保護我的小家夥,必須時刻跟著他,才放心。”
言逸眉頭微皺:“什麽意思。”
“他是特殊的,不適合和人類混在一起,遲早會暴露,到那個時候,你怎麽做。”蘭波聲音低沉質問,“你會為他抵抗你的人類臣民嗎?”
“但我會,在我的國家,反對者都會被我鎮壓。”蘭波絲毫不讓步,“我會帶他離開。在我的地方,他很安全。你不要阻攔。”
“理所應當地活著遠比躲藏起來有尊嚴,你說的安全在我看來是種逃避。我尊重他和他們的存在,高高在上的王是不會理解被人當做一件物品是什麽心情的。”
“你就不是高高在上嗎。”蘭波的尖牙寒光閃現。
“我曾低賤過,所以我知道。”言逸搖頭, “你帶他走吧,我不阻攔。”
蘭波怔了一下,垂下眼皮發了一下呆。耳中的通訊器裡傳來白楚年催促的聲音,防暴小組已經控制住了局面,要蘭波快點撤出來與他們會合。
“hen。”蘭波不甘地甩甩尾巴,順著立柱蜿蜒離去。
蘭波離開後,陸上錦走過來,將毛絨披肩搭在言逸肩頭。
言逸緊鎖眉頭注視著蘭波離開的方向。
“水生動物脾氣真是大。”陸上錦說,“紅喉鳥沒能拿到葵花爆炸催化劑,引爆時沒造成太大的傷亡,外邊差不多沒事了,回去休息下。”
他沒有多問會議結果,看言逸疲憊的模樣就知道不算順利。陸上錦攬住他的腰,帶精神有些恍惚的言逸沿著回貴賓休息室的路慢慢走。
“他說得對。”言逸扶著脹痛的額頭,“國際監獄不僅反對了提案,還要求收押所有無監管實驗體代替人類從事高危勞動,立即處死所有成熟期和惡化期實驗體,我不知道該怎麽向小白解釋,他還小的時候我對他說每個生物存在都有各自的意義,但國際監獄的提案一旦通過就會立刻發布通緝令,明擺著就在對他說,他們不該存在,再留在我這兒還有什麽意義。”
“我看見小白耳朵上戴著一件首飾,魚骨和一塊像心臟一樣會閃動的礦石,至少蘭波很重視他,他離開之後不會太孤獨。”
陸上錦撫摸他的後背,用安撫信息素將他包裹安慰:“你已經盡力,慢慢來,也不是完全沒有挽回的余地,你休息一陣子吧,剩下的交給我。”
“恐怕沒有什麽余地了,我讓小白去截取那批貨物。”言逸歎了口氣,“等他看到那些東西,只會對人類失望,我希望他走得決絕些,別再為了些應該割舍掉的東西回來以身犯險。”
“你想多了。”陸上錦輕輕摩挲他的手,“當初看中他,帶他回來,就是因為看得出來他不是這樣的孩子。”
從武裝直升機上空降的防暴小組將丹黎賽宮團團圍住,紅喉鳥成員被困在其中,本來預計能夠造成的巨大爆炸沒有如期發生,這場襲擊無疑是失敗的。
幾人在信號塔下會合,韓行謙最先趕到位置,陸言和畢攬星緊隨其後。
陸言一直捂著胸口,不大舒服地蹲在地上,單手扶著信號塔底下的鋼梁,胃裡一緊便嘔出一灘穢物。
畢攬星蹲在他身邊,手臂搭著陸言脊背給他拍拍,釋放安撫信息素為他緩解身體的不適,輕輕伸手幫他抹去臉頰上乾涸的血痕。
韓行謙走過來俯身察看陸言的情況,確定他只是被血腥場面刺激到了,剛剛陸言在主要受襲擊的主會場,裡面被爆炸的玻璃扎傷的人不計其數,雪白的大理石地面被髒汙血跡覆蓋,有的人則當場被碎玻璃炸穿了身體,這些都被陸言看在眼裡,觸目驚心。
白楚年靠在信號塔下等蘭波,從口袋裡拿出一片口香糖遞給陸言:“哈密瓜味的。”
陸言顫顫接過,嘴硬狡辯:“我只是暈車了,我一點都不怕。”
白楚年笑笑:“那就好。”
蘭波姍姍來遲,從懸空高壓線上爬過來,落地時電磁作緩衝,轟地一聲嗡鳴,蘭波穩穩落地。
“你去哪了,這麽久。”白楚年扶著他肩膀左右看看有沒有受傷,發現蘭波心情鬱悶,打成蝴蝶結的尾巴尖無聊地搖晃。
“你怎麽了?”
“沒怎麽。”蘭波將頰邊的金發掖到耳後。
“感覺你不高興。”白楚年手裡提著沉重的彈藥槍械背包,從裡面分出一個小紙盒,打包紙盒裡裝了一塊從晚宴長桌上切下來的翻糖蛋糕。
“來你也提一件東西,”白楚年把裝蛋糕的紙盒遞到蘭波手裡,“這樣顯得能賢惠點。”
蘭波呆呆拿著蛋糕盒子,扁了扁嘴,撲到白楚年身上,摟著他的脖頸緊緊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