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見一個著冰凌灰色修士服的絕色美人,帶著幾名弟子步入道觀,她的服飾與中原人大有不同,充滿異域風情,她肩披同色的雪氅,身材修長窈窕,有螓首蛾眉,有冰肌玉骨,像是萬裡冰封的昆侖山上,一棵滿枝掛銀、卻依舊傲雪迎風的樹。她的灰是舒展在黛青色蒼穹下的剔透凝冰,清冷而高潔。
宗子珩從前認為楚盈若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但眼前這位飛翎使,也是風華絕代,與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楚盈若相比,只能說是夏荷冬梅,各殊其色,盡態極妍。
純陽教弟子一時都屏住了呼吸,就連見多識廣的許之南,也怔住了。
蒼羽門的人較少在中原出沒,所以祁夢笙的美,隻存在於傳說中,真正得見的沒幾個,也難怪眾人這般震撼。
祁夢笙站定於前,帶幾分恰到好處的矜傲,拱手道:“蒼羽門祁夢笙,見過大殿下,九殿下,許真人。”
許之南回禮道:“見過飛翎使。”
宗子珩點了點頭:“飛翎使美名在外,今日一見,實在驚豔。”
“多謝大殿下誇獎。”祁夢笙不卑不亢道,“我蒼羽門叛徒陳星永,殘害同道,罪惡滔天,甚至令大殿下與九殿下涉險,實在慚愧。”
宗子梟冷哼一聲:“你們以前為了臉面,藏著掖著,偷偷抓捕,要是早點在修仙界通緝他,他早就落網了,對我們慚愧,對那些枉死的修士呢?”
祁夢笙淡道:“九殿下責備得是,我派確有過錯,我派一直想要清理門戶,多虧兩位殿下和諸位同道的襄助,才將他抓住。”
“此次本該是合力抓捕,結果我們險些被活活淹死,你們倒是不費吹灰之力。”
“小九。”宗子珩輕斥一聲,道:“飛翎使,眼下有比陳星永更重要的事。”
“何事?”
許之南將前因後果用兩句話講明白了:“現在還猜不出那神秘人的身份,我也已經派弟子去尋我師弟,但如果我師弟真的落入了歹人之手……”
“許真人放心,我派會盡全力救回你師弟。”祁夢笙道,“我可否先見見陳星永。”
許之南有些猶豫。
“在救回你師弟之前,我不會把他怎麽樣的。”祁夢笙目光愈冷。
“好。”
祁夢笙穿過眾人,面無表情地走進了關押陳星永的廂房,在關門之前,眾人隻來得及聽到陳星永顫抖著叫了一聲“師姐”。
宗子梟扭頭看著那緊閉的門扉,抬腳就想過去。
宗子珩一把按住他的腦袋,把他拽回了自己身邊:“你老實點,不要亂跑。”
“我想去看看。”
“不好。”宗子珩對許之南道:“許大哥,如果對方抓了你師弟,為了救陳星永,他會主動來找我們,眼下我們也只能等著。”
許之南歎了一聲:“陳星永真是狡猾多端。”
“但他還是被我們抓住了,邪不勝正,程真人一定會平安……”
屋內突然傳來淒厲地慘叫。
宗子珩驚訝地轉頭,許之南皺起眉,往回走了兩步,又頓下了,他想以祁夢笙的身份,不會沒有輕重。
不一會兒,祁夢笙出來了:“我想問出你師弟的下落,但看來他是不會輕易開口了。”
“他就靠這個保命,自然不會開口。”許之南看向屋內,欲言又止。
“我只是挑斷了他的腳筋,讓他無法逃跑而已。”
祁夢笙說這話時,神色依舊寡淡,令在場人直冒冷汗。
她又道:“此處不宜久居,附近的鎮上有一處蒼羽門的產業,不如我們去那裡落腳吧。”
“也好。”——
一行人一同轉移。
剛到了地方,駐守此地的蒼羽門弟子,就奉上一封不久前剛收到的信。
上書:城郊南,大揚坡,醜時,帶陳星永獨自前來,換你師弟。
許之南又小聲念了一遍,像是將這字句在唇齒間咀嚼。
“大師兄,你絕對不能自己去啊。”
“是啊大師兄,我們一起去救程師兄。”
“上面已經說了,要我獨自帶陳星永去。”許之南劍眉微蹙,俊朗的容顏上覆著一層寒霜,“我就去會會這神秘人,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宗子珩正色道:“許大哥,我知道你擔心程真人的安危,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你必須給自己留好後路,這既是為了程真人,也是為了純陽教。”
許之南是純陽教的下一任掌門,也不怪乎他們格外緊張。
“放心,我不會莽撞行事,我既要救出師弟,也決不會把陳星永交出去。”
“真人可有計劃?”祁夢笙問道。
許之南點點頭,他看向他的師弟們:“你們誰縮骨功修的好?”
純陽教弟子們馬上就明白了:“大師兄,我,讓我去。”
“縮骨功?”宗子梟好奇道,“是能改變骨骼骨相的功法?有所耳聞。”
許之南點點頭:“元陽功法鍛造肉身,是從頭到腳,自內及外的,改變骨骼是必經的修行。”
“難道你們想……”——
半月高懸,暮色垂落後,寒意刺骨,此時尋常百姓家,早都關門閉戶,恨不能把炭火聚起來的溫暖,永遠留在屋子裡。
但宗子珩的房門卻被敲響了。
“子珩,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