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咬緊嘴唇,似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將這個折磨他、羞辱他的男人,和那個名字聯系到一起。
“叫,叫啊!”
隱忍的沉默,換來的只是更瘋狂的入侵和掠奪。
苦海無涯,你我一同沉淪——
睡夢正酣,解彼安忽覺得越來越悶熱,好像他貼上了什麽滾燙的、持續發熱的東西,讓他渾身都燥了起來,他皺著臉睜開了眼睛。
胸口壓著沉甸甸的東西,有些窒悶,他抻起脖子,發現一隻胳膊橫過他胸前,一顆黑色的腦袋枕著他的肩窩,他半邊臂膀都麻了,呼吸也有些不暢。這還不是最糟的,當他清醒過來時,他意識到有個硬邦邦的東西,一直在他的腿上磨蹭。
解彼安睜著惺忪睡眼,困惑地盯著那顆腦袋,當他終於明白到底什麽東西在頂自己時,所有的熱刹那間衝上天靈蓋,那一刻他仿佛被烹熟了,猛地彈了起來,想要推開范無懾。
沒想到他一動,范無懾反應更大,無意識地箍緊了他的腰,蛇一樣手腳並用地纏住他的軀乾,口中喃喃囈語,似乎是在呵斥,但又含糊不清。
解彼安頭皮發麻,急得耳根都紅透了,隻想把范無懾扔出去,卻又顧忌他肩傷。
就這麽一猶豫,范無懾的鼻息噴在了他的脖子上,像羽毛溫柔地拂過,又像指尖輕佻地撫摸,熱,癢,燥,從未有過的窘迫和慌張讓解彼安忍不可忍地推開了范無懾。
這一陣痛楚,將范無懾的神智拽回了當下,他茫然地睜開眼睛,就像抹去銅鏡上的晨霧,眼前的畫面由模糊變得清晰,解彼安熟紅的、羞惱的面容映入瞳孔,夢境與現實交錯紊亂,百年光陰砌築的高牆在這一刻轟然坍塌,碎做齏粉,灰飛煙滅,有什麽聲音在耳畔喁喁私語,引誘他釋放出閘門內的猛獸,拋卻所有顧忌,暴恣飽食。
吃了他吧,做你一直想做的事,他是你的,你可以對他做任何事。
解彼安被范無懾猩紅的眼睛驚住了,他回過神來,怒道:“范無懾,你睡昏頭了?!”
這一聲吼,把范無懾渙散的魂魄都震得歸了位,他低頭看到自己支棱起來的部位,一時也怔住了。
解彼安尷尬到想把頭埋到床底下,他攏好裡衣,站起身,冷靜地想一想,范無懾正是發育的時候,睡夢中難免不受控制,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范無懾吞咽了一下,喉嚨卻乾的要燒起來,他平靜地問:“師兄,我對你做什麽了?”
解彼安簡直要爆炸,這小子就不能給彼此個台階,非要這麽直白嗎!
“師兄。”范無懾抬頭看著解彼安,“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他不知道自己做了那樣的夢,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解彼安握了握拳頭,開始自己給自己找台階:“沒、沒什麽,你……說了夢話,沒聽清,你這個年紀,這樣,也、也正常。”
解彼安那羞臊得不行還強自鎮定的模樣,真叫人百看不厭,范無懾輕輕舔了舔嘴唇,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故作懵懂地問:“我這樣……正常嗎?有時候我早上起來也會這樣,師兄,你也這樣嗎?”
解彼安隻覺得頭頂要冒煙了,他支吾道:“可能,大家,都、都一樣吧。”
“所以,師兄也會做那種夢嗎?”
“……”不提夢還好,這一提,解彼安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雲嵿做的那個夢,他本是極力要忘掉的,此時被迫想起,簡直窘困到了極點。
“師兄。”范無懾湊到床邊,瑩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著解彼安,“我夢到我沒穿衣服,和一個……”
解彼安一把捂住了范無懾的嘴:“非禮勿言。”
范無懾的眼睛撲閃了一下,他拽下那隻手:“我只是想找個人說一說,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
“我……”看著這個連頭髮絲兒都透出茫然的范無懾,解彼安又開始自責了,范無懾無父無兄,他身為師兄,要給其正確的引導,這是責無旁貸的,他換了一口氣,“我也說不清,我明天拿點東西給你,你看了就懂了。”
“什麽東西?”
解彼安壓低聲音說:“一些畫冊,不要告訴師尊。”
范無懾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好。”
“你肩膀怎麽樣?”解彼安突然想起自己留在這裡過夜的目的。
“唔,有點痛。”范無懾捂住了肩頭。
解彼安掀開他的衣服看了看:“幸好,傷口沒有裂開。你早點休息,千萬不要撓。”
“你不陪我睡了嗎?”
“你房間太熱。”解彼安快速說,“我回去了。”
范無懾看著解彼安奪門而去,唇角揚起笑意。他躺倒回床上,一閉眼睛,眼前全是夢裡的旖旎豔色,那個人潮紅的臉,壓抑的嗓音,高熱的身體,所有的所有,都讓人瘋狂。
他一定會拿回前世屬於他的一切,包括那個人——
第二天,餐桌上沒有了藥膳。
鍾馗高興壞了:“可算是不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了,我都想吃素了。”
薄燭也一副要喜極而泣的模樣:“還是以前的飯菜好吃,可想死我了。不對,我本來就死了……”
解彼安輕咳一聲:“無懾的傷快好了,就不用補了。”
范無懾點點頭:“嗯,氣血太足,也不是好事,凡事過猶不及。”
解彼安斜了范無懾一眼,不知道這話是不是有心之言。他昨晚回去後,也根本睡不著,開導了自己半天,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男人在少壯之年,這樣的意外時有發生,范無懾睡著了、做夢了,又不是故意的,如果太在意,反倒顯得自己心襟狹窄,哪還有大人的、兄長的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