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的法寶,大體可分三類。最厲害的自然是上古四大法寶,其下是千古留名的地祇們創造出來的法寶,被一代代流傳下來,最後一類,則是當代英傑煉造的法寶。
那上古四大法寶,即便是登峰造極的天驕,又有幸尋得,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也僅是皮毛,否則神農鼎也不會需要百名高階修士護爐火了。百萬年過去了,也只有兩樣顯世,一是化作仙山的神農鼎,一是蒙塵於宗氏藏寶庫,無人能馭的山河社稷圖。
而新煉造的法寶,功能五花八門,效力參差不齊,有的隻供大仙門世家,有的專為某一人打造,有的人手一個,比如乾坤袋,有的出自頂級宗師之手,如麟角鳳毛,有市無價。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地祇們流傳下來的法寶,一無主,二無價,且樣樣都大有神通,是修士們畢生的追求,能者得之,為搶奪法寶而引來的血腥殺戮,從來不比竊丹少。
這公輸钜,就是魯班留下來的一把神尺,可以在一定時間和范圍內,改變死物的尺寸,使用者修為越深,這范圍就越大,一旦入局,如同落入對方股掌之間,哪怕出口近在眼前也出不去。
他們從前只在書上讀到過公輸矩,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身體會這法寶的厲害,能得此寶,又能操控一個客棧的,絕非易與之輩,對方是何人,想幹什麽?!
宗子珩穩了穩心神,朝樓梯口跑去,可這走廊卻像是與他賽跑一般,怎麽都拉近不了距離。低頭一看,並不是樓梯口在遠離他,而是他幾乎在原地踏步,他想從二樓跳下去,又摸不準那施術者到底能將這落差拉到多大。
“大哥,你放下我吧。”宗子梟掙扎起來。
“不行,來人想將我們逐個擊破。”宗子珩道,“小九,大哥背著你,無論發生什麽事,你千萬千萬不能松手,知道嗎?”
宗子梟趴到宗子珩背上:“知道了。大哥,這到底是……”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別怕,有大哥在。”
別怕,有大哥在。
好像只要聽到這句話,宗子梟就能立刻安心下來,在他的認知中,大哥無所不能,有大哥在,就不需要怕。
黃弘試圖跑上樓,卻也根本辦不到,那施術者真是好計謀,將他們分隔開來,彼此無法相顧,否則以他們的實力,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黃弘喊道:“大殿下,我去找那施術者,他一定就在客棧內,你們當心。”
“好。”宗子珩想了想,決定退回客房,雖然不知道來者目的為何,但必然是衝著他們倆來的,有宗子梟在,需以守為主。
然而背後靈壓立顯,數名黑衣蒙面人從窗戶外跳進了客房,直逼兄弟二人而來。
宗子珩袖袍一甩,兩扇房門砰地一聲齊齊闔上,他咬破手指,以血虛空畫符,打在了門上。這血靈符是能將符籙的威力發揮到最大的媒介,同一個符咒,以血畫和以朱砂畫,效用差別很大,當然,施術者的損耗差別也同樣大。那房門被施了強結界,暫時成為一道屏障,可裡面的人輪番衝撞,也撐不了多久,他們被困在這窄窄的走廊上,處境十分不利。
“大哥你看,走廊距離變短了。”宗子梟道,“那施術者必然是東挪西湊,才能巧妙地將我們困在三個不同的地方,他也很吃力。”
“沒錯,這法寶極耗靈力,我看他能撐多久。”宗子珩再次試圖下樓,黃弘黃武兩個高階修士不好對付,這場伏擊不會持續太久,只要堅持到對方收了法寶,現出真身,再回擊不遲。
這一次,他雖然也跑了很久,但最終還是讓他跑到了樓梯口,他想盡快下樓與他們匯合,可剛剛踏下樓梯,兩片踏步之間的罅隙陡然變寬,他一腳踩空,向下墜去,而腳下的地面深深下陷出一個黑不見底的洞,洞很窄,卻根本就是為他們量身準備的。
宗子珩揮劍刺向樓梯扶手,借著這一點點力,身體用力旋擰,暫緩了一刹那的墜勢,他掄起宗子梟的胳膊,將人拋了上去。
宗子梟的身體蕩了半圈,兩條腿勾住扶手,另一隻手緊緊揪住宗子珩的衣袖,將人拽了回來。
下一瞬,踏步開始閉合,且變成兩片又厚又長的大木板,眼看就要將宗子珩夾住。宗子珩的目光依舊沉穩,劍光飛舞之下,大木板眨眼間被削成了一堆木片。
“大哥!”宗子梟驚叫。
宗子珩轉頭一看,宗子梟的腳腕被畸變的樓梯扶手纏住了,整個人被向後拽去,兩人緊握的手一松,宗子珩臉色驟變,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再次抓住弟弟的手。他揮劍砍斷扶手,將人緊緊摟進懷裡,緊張得心臟猛跳:“小九,你沒事吧?”
宗子梟尚來不及發出一個音,只見適才被宗子珩削得七零八落的木片,變做一柄柄尺長的尖木,驟雨般從四面八方朝兩兄弟刺來。
宗子珩抓住宗子梟的腰帶,將人拋扔回了二樓,一身靈力蓬勃,宗玄劍法隨勢而發,將那些尖木一一斬落。
然而……
“大哥——”
宗子珩隻覺一陣劇痛,一柄尖木插進了他的大腿,盡管沒有傷到骨頭,但透肉而過,頓時血流如注。
就在此時,結界破了,房門四分五裂地飛了出來,幾名黑衣蒙面人衝出客房。
宗子珩咬牙拔掉尖木:“小九,快過來。”
宗子梟飛身從二樓跳了下來,這一次地面的落差沒有變化,因為那些黑衣人也同時下了樓。宗子梟看著宗子珩的褲子上全是血,急哭了:“大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