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歸展胸而立,劍指青天,而後獨臂畫滿月於身前,周身出現了重重劍影,那些劍影須臾間化作有形之利劍,全部調轉劍身,鋒指范無懾。
無量劍第六式——劍雨術!
無量劍的奧義,便是以靈力幻化萬千利劍,劍出如雨,避無可避——無窮無盡,是為無量。
宋春歸竟打算用劍雨術對付范無懾!
眼看著倆人就要兩敗俱傷,解彼安大喊道:“住手——”
劍招同時釋出,宗玄劍的劍弧與無量劍的劍雨遭遇的一刹那,靈壓如一個龐然大物,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遠遠圍觀的人都沒逃過靈壓的波及,紛紛被衝倒在地。
劍弧雖強勁,但還是遜了劍雨一籌,仍有數把利劍躲過劍弧的衝抵,直取范無懾而來。
瞬息之間,解彼安出現在范無懾身前,一手護著身後人,一手持握無窮碧,巨大的青色咒印浮現在半空,將那些靈力化作的劍一一阻了下來。
宋春歸受到劍弧的衝擊,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面色慘淡。
青色咒印消失了,解彼安汗出如漿,臉白如紙,抓著無窮碧的手直發抖。
“師兄!”范無懾一把抱住解彼安輕晃的身體,“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解彼安怒道:“我叫你住手!”
“我……”
宋春歸沉聲道:“閣下是無常仙?陰間人管陽間事,不妥吧。”
解彼安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乾脆抓住范無懾,禦劍而起,飛速逃離了浮夢繪,這一次,宋春歸沒有追來。
倆人飛出去很遠,解彼安才在一座山上停了下來,他氣喘籲籲地收了劍,怒瞪著范無懾。
范無懾的臉色也很難看,他沒想到這具身體弱到這個地步。
“來之前我們約定了什麽?你說會聽師兄的話,你為何要跟他打!”
“他傷你。”
“他沒有要傷我,他只是打掉了我的劍。”
“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了!”解彼安叫道,“宋春歸為人正派,不可能平白無故傷人,他們到處抓人確實不對,我們跑掉便是,何必造這因果,惹這麻煩。”
范無懾冷冷地說:“我勝了就不麻煩了。”
“胡說八道,你勝敗都是錯!”解彼安重重歎了一口氣,“宋春歸是修仙界排的上名號的、宗師級的修士,你我二人聯手,也未必能打敗他,你怎麽會這麽膽大妄為。”
范無懾提起一口氣,想要告訴解彼安,因為自己能贏,但這話一出,就難解釋了,而且,他確實輕敵了,要取宋春歸的命,勢必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是一時被憤與恨激到了。
“剛剛宋春歸只不過使出了無量劍的第六式,他已經手下留情了,你根本接不住,如果師兄不在,你要吃大虧的。師兄知道你天資高,難免有所自持,但人不可以輕狂傲物,莽莽撞撞,你小小年紀更要戒驕戒躁,虛心才能使人精進。”
范無懾怔怔地看著解彼安,看著他苦口婆心訓誡自己的模樣,那神態與當年如出一撤,就連說的話都差不多,他突然笑了一下,可笑過之後,又覺心傷。
解彼安愣了一下:“你還笑。”
“師兄,我錯了。”范無懾輕聲說。
解彼安沒想到范無懾會這麽痛快地認錯,反而有些無措,他心中怒氣頓時消了大半,尋了一塊石頭坐下了,緩了口氣,說:“雖然你認錯了,但始終是錯了,我要罰你。”
“認罰。”
解彼安轉了轉眼珠子,卻想不好怎麽罰,他第一次有師弟,第一次遇到師弟犯錯,對此毫無經驗:“……回冥府再說。”
“好。”
“對了,你為什麽會使宗玄劍法?”
“我那散仙師父教我的,我不知道那是宗玄劍法。”
這個解釋雖然聽來敷衍,但也無法駁斥,解彼安皺眉道:“看來你那個師父,是宗氏後裔,這倒也不奇怪,宗氏鼎盛時,開枝散葉,就算後來衰落了,也必然有繼承了此劍法的人傳給了後代。”
“嗯。”
“聽說宗玄劍一共九重天,達到七重天就少有敵手了,你剛剛那一招,是第幾重啊?”
范無懾面不改色地說:“師父沒告訴我,大約他自己練的也不太正統。”
解彼安點點頭,又有些茫然地喃喃道:“好奇怪啊,我總覺得我在哪兒見過這套劍法。”
范無懾心中一緊:“你見過?”
“不是,我沒見過,但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這劍法很熟悉,你跟宋春歸過招的時候,我常常能猜出你下一招要怎麽走,可我真的不記得我見識過宗玄劍。”
范無懾沉默了。他無法告訴解彼安,前一世,你從四歲就開始練這套劍法了,也許它刻在了你的靈魂上,讓你無論怎麽投胎轉世都無法抹去。
一套劍法就能讓你兩世不忘,那我呢?我在你靈魂上,可留下了什麽?
“或許你與此劍法有緣。”范無懾道,“師兄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
解彼安眼前一亮:“真的?這宗玄劍法可是修仙界頂級的功法,宗氏先祖曾靠著它統禦修仙界三百年,那魔尊也靠它獨步天下,這樣厲害的劍法,我當然想學。”
“我教你。”
解彼安高興地說:“好。”
范無懾走了過去:“你身體可有不適,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