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李不語為什麽總愛找你玩兒呀。”宗若凝不解道,“他不是帝後的侄子嗎?”
宗子珩輕聲道:“小聲點。”
宗若凝悄悄捂住了嘴。
宗子珩低下頭,在妹妹耳邊說道:“他小的時候,我無意間救過他。”
宗子珩和李不語互相施禮後,又同一時間拔出了劍。
宗玄劍被稱為天下第一劍法,但在宗氏先祖橫空出世前,無量劍才是劍修的翹楚,其實劍譜並無高低之分,勝負全在人。
這一場比武,打得可謂是酣暢淋漓,便是放在大人身上,也極有看頭,何況還是兩個少年。
李不語的身手可圈可點,在同輩中必然也是作為榜樣的“別人家的兒子”,一點沒給無量派丟人,可惜,他碰到的是宗子梟。
宗子梟身量不夠,目前使的還是小劍,卻展示出了令人心驚肉跳的能耐,劍風刁鑽犀利,咄咄逼人,盡顯宗玄劍的精髓,才跟李不語過了兩招,所有人都知道李不語必輸。
宗玄劍與無量劍同為頂級劍法,在風格上完全是南轅北轍。
宗玄劍以攻為守,劍走偏鋒,招式都很蠻橫毒辣,往往能速戰速決,而無量劍的奧義透著傳統與儒雅,無量既無窮無盡,追求的是如海一般波浪層疊、綿延不絕。這就好比酒桌上拚酒,宗玄劍上來就自罰三杯,把所有人都震懾住,無量劍一杯又一杯,屹立不倒。
二者並無優劣之分,全看劍客的修為,宗玄劍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雷厲風行地結束戰鬥,但若被無量劍拖到開始彼此消耗,那就十分不利。
然而李不語還太年輕,並沒有“海量”,很快就敗在了宗子梟劍下。
宗子珩看著李不語眼圈通紅,臉上變幻著憤怒、屈辱、不甘,暗暗歎了口氣。
這是李不語最後一次參加蛟龍會,雖說打敗他的人是宗子梟,但第一輪就被淘汰這個汙點,一個心高氣傲的少年人如何能接受。
李不語到底是出身高貴,輸了也沒有丟了姿態,忍著羞辱向宗子梟道謝,才款步離開。
宗子梟歡快地跳下擂台,跑到宗子珩身邊,興奮地說:“大哥,我打的好不好?”
宗子珩低聲道:“很好,咱們走吧。”
宗子梟抬頭看著大哥:“我聽你的話了,沒挑釁他,沒嘲笑他,沒傷著他,甚至都沒使出全力,你總不能讓我故意敗給他吧。”
“當然不是。”宗子珩皺起眉,“我只是擔心……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宗子梟有帝君做靠山,帝後雖然也恨他們母子,但並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麽,自己的擔憂應該是多余的。
宗子梟正眉飛色舞地說著自己與李不語過招的種種,華愉心突然迎面走了過來。
宗子梟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華愉心拱手道:“大殿下,九殿下。”
“華小姐。”宗子珩心跳頓時加快了,人也略局促起來。
“恭喜九殿下晉級。”
宗子梟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華愉心的目光移向宗子珩,大著膽子看著他的眼睛,微笑著說:“我一直想找機會向大殿下親自道謝,謝謝你當年度化了我小師叔,還讓他返回家鄉,入土為安。”
“華小姐客氣了,行俠仗義,是修道之人都有的本心。”
“不僅如此,大殿下還與純陽教一同抓住了陳星永,剿滅了獅盟,為我小師叔報了仇。”華愉心明眸閃爍,波光流轉之間是藏不住的少女心事,“華英派上下,都十分感恩大殿下。”
被一個如此美麗靈動的少女用諸多溢美之詞誇讚、崇拜,宗子珩難抑欣喜,他面頰有些發燙,謙遜地說:“不足掛齒。”
宗子梟站在倆人身邊,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曖昧氣息,他怒火中燒,一把拉住宗子珩的胳膊:“大哥,我餓了,我們趕緊去吃飯吧。”
“啊,好。”宗子珩遲疑地看著華愉心,“華小姐初來大名,這南北差異大,不知飯菜是否和你胃口,若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不會,我吃得慣。”華愉心忙道,“我覺得大名很好,當然,閩南有閩南的風情,不知大殿下何時能……”
“大哥,走了!”宗子梟不等倆人說完,硬是把宗子珩拽走了。
宗子珩也不好強留下跟人家說話,走出老遠之後,才沒好氣地甩開宗子梟的手:“小九,你做什麽!”
“我都說了我不想讓你娶妻,難道你以為我說說而已。”宗子梟理直氣壯地說。
“你怎麽還這麽不懂事。”
“不懂事又怎麽樣。”
宗子珩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行了,不是餓了嗎,趕緊用膳去。”
正午時分,比武暫歇,宗明赫在獵場上設宴款待八方來客,他的後妃和子女都依次而坐。
宗子梟去找自己的母妃了,而宗子珩也來到沈詩瑤身邊坐下。
沈詩瑤一言不發地看著宗子珩,目光有些冰冷。
宗子珩不明所以:“母親,怎麽了?”自從李襄桐在他和華愉心的婚事間橫插一道後,沈詩瑤的脾氣就變得越來越古怪,有時候傷心哭泣,看起來楚楚可憐,有時候又諸多指責,言辭分外刻薄,宗子珩面對她時,也變得小心翼翼。
“你自己看。”沈詩瑤抬了抬下巴。
順著她指的方向,宗子珩看到華愉心不知何時坐在了李襄桐的旁邊,李襄桐拉著華愉心的手,言笑晏晏,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