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玩兒呢,別管他。”范無懾熱騰騰地唇貼上解彼安的脖頸,“才一個時辰不見大哥,就好想,這可怎麽辦呀。”
“又胡扯。”
“才沒有胡扯呢。你看我們,每天又要修行,又要帶孩子,又要除祟,又要種花,留給我們獨處的時間實在太少了。”范無懾用額頭頂了頂解彼安的面頰,不滿地說。
“這就是胡扯,我們天天都在一起。”解彼安拍拍他的手,“好了好了,放開我吧,那東坡肉要燉好久的。”
范無懾湊近解彼安的臉,撒嬌道:“大哥親親我。”
解彼安暗笑,在范無懾的唇上啜了一下。
“大哥說說我不在的一個時辰都做了什麽,我可一點都不想錯過。”
“我移了幾株花,施了肥,過幾天咱們走了,蘭園要交給劉嬸打理,我還有點不放心。”
“我們時常回來便是。”范無懾還是膩膩歪歪地親解彼安的臉,“大哥好香,本來也很想,每次在花園裡待一會兒,就更香。”
“你熏衣熏被和沐浴,用的東西與我一樣,身上的味道也與我相差無幾。”
“那不一樣,大哥就是格外地香,我從小就最喜歡。”范無懾低笑道,“你怪我愛咬你,還不是因為大哥太好聞了,讓我想一口一口吃了。”
“行了,別說這種……”解彼安臉上發燙,他受不了范無懾整日騷話不離嘴,要是脫了衣服,還會更加荒唐離譜,他掐了一把范無懾的手,“趕緊放開,我要做飯了。”
范無懾這才依依不舍的松開:“我幫大哥打下手。”
“好,把肉清理一下。”
從前在無極宮,解彼安做飯的時候,小九也愛圍著鍋台,不,其實是圍著大哥轉,每每說要打下手,都是為了偷吃,如今小九長大了,偷吃是要偷吃的,乾活兒也是真的乾活兒,倆人一起洗手作羹湯,這其中香甜的又豈止是飯菜,還有浸了人間煙火氣的濃情蜜意——
他們帶上熱騰騰的酒菜,抱著鍾正南,去祭拜鍾馗。
鍾馗的墳前始終乾淨整潔,有一位曾受過鍾馗恩惠的修士,自願做了守墓人。幾裡地之外的天師祠堂,從早到晚已經有數萬百姓前去祭拜,這真正的長眠之處是不讓外人知道的。
解彼安擺好酒菜,焚上香,帶著范無懾和鍾正南一起跪下了。
“正南,這是師祖,是師尊的師尊,往後每年,師尊都要帶你來祭拜師祖,躺若有一天師尊老得走不動了,你也要代師尊來,記住了嗎。”
鍾正南還不認得墓碑上的字,連這裡躺著的是什麽人也不明白,只是聽話地點頭:“徒兒記住了。”
解彼安深深叩頭:“師尊,徒兒來看您了。”
范無懾也磕頭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師尊,徒兒的罪過當用余生償贖,師尊在天可鑒。”
解彼安滿上三杯酒,陪鍾馗喝了起來,又將往日發生的種種,一一傾訴,說到傷懷之處,也不免落淚。他真的很想師尊,縱觀他的兩生兩世,只有鍾馗是從頭至尾真心待他、無條件隻為他好,鍾馗之於他,亦師亦父,填補了他前世巨大的缺憾,又給予今生的他一身本領和堅持下去的信仰。
鍾正南見狀,伸出小手去抹解彼安的眼淚,用軟嫩的小嗓子安慰道:“師尊,別哭呀。”
解彼安的心被大大觸動,他將孩子擁入懷中,頓時生出一股力量,他輕聲道:“師尊,希望徒兒沒有讓您失望。”
范無懾柔聲道:“大哥是這世上最好的徒弟,師尊一定為你驕傲。”
解彼安看著靜靜立在面前的墓碑,以及乖巧窩在懷中的孩子,心中生出無限的柔軟與無限的堅定,他微笑道:“師尊,徒兒當用一生去降魔除祟,護佑百姓,守衛人鬼兩界的穩定太平,就像您做的那樣。”他看向范無懾,“師弟也會幫我。”
范無懾拉住他的手:“對。”
解彼安鄭重而篤定地說:“待正南長大了,會把這使命代代相傳。往後百千萬年,世人都還會祭拜、供奉天師鍾馗。”
從今往後,世間不再有人皇和魔尊,那些或陰暗恐怖、或綺麗傳奇的故事,都漸漸湮滅在了時光裡,只有一黑一白無常二仙,終年神遊於九州,降魔除祟,度化厲鬼冤魂,令生與死涇渭分明,互敬而不互擾,令善惡皆有報,人人敬畏於因果業力。
故事有終,人生且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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