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麽找到雲想衣的轉世。”
“《天機經》裡記載過一個溯魂的陣法,只需雲想衣生前一件常用的物件和她身體的一部分,比如頭髮,再用鬼魂引路,就能找到她的轉世。我沒有試過這個陣法,但我有把握。”
“……好吧。”解彼安看了看天色,想要范無懾在天黑前放他回冥府是不可能了,但若能先拿回無窮碧,他可以離開驅散蟄伏在他體內的鬼魂。倘若失敗,明日李不語和蘭吹寒等仙門世家的代表,都會來酆都參加中元節的盛典,到時候也自會有脫身的良機——
入夜後,解彼安將范無懾帶到城郊花想容的藏身處。
花想容見到范無懾,瞬時戒備起來,滿眼殺意,下壓的掌心冒出絲絲寒氣。
范無懾根本未正眼瞧她,只等解彼安說明來意後,才冷道:“崔玨是個死古板,就算答應了你,也不會立刻就告訴你,而且定會與你約法三章,譬如不準打擾已經轉世的人雲雲,我卻可以立刻就讓你找到她。”
花想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道:“好。”
解彼安盯著花想容:“你就這麽輕易相信他?”
范無懾失笑:“大哥,我在幫你拿回魂器,你卻拆我的台,怎麽,不想要了?”他嘴角帶笑,眼神卻始終陰寒。
“正是因為我想拿回我的武器,才不能輕信你。”
“無論如何,我要試試。”花想容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那香囊針腳細密,圖案華美,無論是料子還是繡工皆是上乘,但色彩略暗淡,一看就是用了些年頭了,她將香囊扔給范無懾,“這香囊和香囊裡的頭髮,就是你需要的,你現在給我答案,我就把無窮碧給你。”
范無懾抓住香囊,卻看向解彼安,露出玩世不恭的痞笑:“我幫大哥拿回武器,大哥要如何謝我?”
解彼安扭頭進了屋。
半晌,他感受到屋外傳來陣陣靈壓,定然是范無懾開始布陣了。還好此處離酆都城尚有些距離,且人煙稀少,不然這樣的靈壓釋放,能很快把人和鬼都引來。
他不想看,便在屋內打坐。可他的心靜不下來,忍不住去想那《天機經》裡到底還有多少匪夷所思的咒術、陣法。千萬年來,研究《天機經》的人可是源源不絕。其中的一些陣法也確實被人實施過,但大多因為太缺德或者太邪惡而被列為禁術。當然,正道修行太苦了,永遠不缺想要走這條邪魔歪道的捷徑的人,之所以沒有人能成大氣候、反而都自食了惡果,就是因為沒人找到整本兵書最關鍵的東西——兵符。只有范無懾找到了,所以范無懾不僅僅可以召喚陰兵,對《天機經》中內容的研究和試驗,也遠超他人。
尚未重得天機符的范無懾,還有多少能耐是他想象不到的?思及此,隻令人背脊發寒。
約莫一個時辰後,解彼安感到屋外靈壓漸弱,應該是范無懾收了陣法,他起身走了出去。
只見倆人站在院中,一個詭譎的殘陣上的靈光正在黯淡下去,花想容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痕,一眨不眨地盯著陣眼中的香囊和一縷秀發。
解彼安低聲道:“找到了嗎?”
范無懾點點頭。
花想容快速拭掉淚痕:“焦縣離酆都不算很遠,等江取憐和祁夢笙死了,我就去找她。”
“你現在就去吧。”解彼安歎道。
“若不能為她報仇,我有何顏面見她。”
“你若執意留下,很可能就見不到她了。”江取憐不說,祁夢笙也必不會放過一個叛徒。
花想容平靜地說:“那也是我的命。況且,他們不死,我逃到哪裡都逃不脫蒼羽門的追捕。”
范無懾道:“無窮碧在何處。”
花想容攤開手,一朵冰凝的雪花漂浮在她玉一般白皙柔潤的掌心,“在山裡,我在上面留了我的靈識,它會帶你們找到。”
解彼安接過那小雪花,還能感覺到絲絲涼意,他看著花想容,唇瓣嚅動兩下,道:“謝謝。”
花想容轉身進了屋。
倆人隨著這雪花進了山。
解彼安問道:“你真的找到雲想衣的轉世了?”
范無懾嘲弄道:“你不相信我?”
“你劣跡般般,我若信你才稀奇。”解彼安冷道。
“那你還想不想要無窮碧。”
解彼安頓住腳步,眼神凌厲:“你真的騙了她?”
范無懾看著解彼安,目光略帶挑釁:“你說呢。”
解彼安瞪著范無懾,胸膛上下伏動著。
“你若覺得虧心,那就下山吧。”范無懾嘲諷道,“可別玷汙了你的誠信道義。”
解彼安握緊了拳頭:“我現下需要無窮碧,事後,我自會請求崔府君,指給她雲想衣真正的所在。”
“哈哈哈哈——”范無懾發出一串長笑,“不愧是你,你還是跟從前一般地虛偽,口中全是德行道心,做的卻都是無情無義無恥之事。”
解彼安怒瞪著范無懾,氣得臉色發青,卻一句也不屑於反駁。
“安心吧,我沒有騙她。”范無懾輕哼道,“我確實找出了雲想衣投生的地方,但她有沒有命去找她師姐,也未必由她。”
解彼安已經難以分辨范無懾的話中有幾分真假。
“你若不信,盡管去找崔府君。”范無懾冷笑道,“不過,你不是迫不及待要拿回自己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