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女的,是祁夢笙嗎?”解彼安不覺變得非常小聲。
“除了她,恐怕不會有別人了吧。”范無懾道,“雖然兩個人都看不清面目。”
“祁夢笙,和一個男子,七星續命燈……”蘭吹寒劍眉緊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祁夢笙讓自己的飛翎使去偷七星燈,不是為了給自己的續命,而是給那個男子?”
解彼安怔了許久:“那、那烏雅又是怎麽回事?”
“烏雅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就在離冰宮不遠的地方。我猜,這百年來它吸收了不少冰靈的靈氣,修為大增,被我不小心喚醒了。”
范無懾說的面不改色,但想起當年他將烏雅留在鳳鳴湖底的那段記憶,心中仍是唏噓。
那時,他為逼迫蒼羽門為他用神農鼎鑄劍,與祁夢笙單打獨鬥了一場,他是看在祁夢笙是女子,且曾經幫過宗子珩的份兒上,才沒有召喚陰兵,但打鬥時,烏雅不慎掉入了鳳鳴湖。
祁夢笙後來自然是敗陣。他潛入鳳鳴湖想收回烏雅,烏雅卻用靈犀“告訴”他,它在水下恢復了一些記憶,想起曾經馳騁的沙場,也想起葬身的烏江之水,思念霸王,希望他能將自己帶回烏江,永世陪伴舊主。
他答應了烏雅,見鳳鳴湖底靈氣充沛,便索性將它留在這裡,打算等神農鼎鑄劍後,送烏雅回烏江。可後來,宗子珩出事了,再後來,他被打入無間地獄,受百年酷刑,險些就要墮入地獄道,永不見天日。
他失約於烏雅,從未忘記,此次他想用鎖靈符收回烏雅,沒想到卻驚動了靈宮裡的人,靈宮裡的人又驚了烏雅。百年來,烏雅受冰靈滋養,修為極強,他難以控制,又怕被靈宮裡的人認出來,隻得逃走。
於是才有後來的事發生。
聽完范無懾的詳述,鍾馗才沉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徒兒句句實言。”
鍾馗聲色俱厲:“你若敢撒謊,我絕不饒你!”
“不敢。”
“那靈宮裡的人看到你了嗎?”解彼安問道。
“沒有。隔著冰靈,若我無法看清他們的面目,他們應該也無法看清我,而且我很快就逃走了。”
“但祁夢笙已經知道有人潛入了水底,有人看到了他們。”鍾馗困惑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師尊。”解彼安道,“許仙尊臨終前,可是說了什麽?此事太詭異了,祁夢笙為什麽這麽做,那男子究竟是誰?”
解彼安揉了揉眉心,也是一副頭疼的模樣。
“師尊,為何許仙尊的臨終囑托,您遲遲不肯告訴我們?”范無懾問道。
“因為……”鍾馗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我必須盡快見祁夢笙。”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是朝著他們的方向來的。此時是寅時,若無要緊事,不可能弄出這樣的動靜。
果然,鍾馗的房門被敲響了,門外是雲中君的聲音:“天師還未入睡?”
“尚未。”
“晚輩有一事求見天師。”
鍾馗睨了范無懾一下,又給解彼安使了個眼色。
解彼安過去打開了門。
雲中君看到四人都在,並不意外,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范無懾身上。
“這麽晚了,雲中君有何事?”
“這麽晚了,天師是打算與蘭公子、無常二仙徹夜談話,什麽事如此重要?”
“看到了魔駒,誰今晚還睡得著覺。”
“那正好。”雲中君冷冷道,“我派弟子聲稱見到過黑仙君進入鳳鳴湖,晚輩特來驗證。”
第92章
解彼安輕咳一聲,不卑不亢地看著雲中君,說道:“無懾,雲中君說你去過鳳鳴湖底,可有此事?”
范無懾冷道:“沒有。”
“我師弟一直與師父在一起,雲中君說的那個人,除了一張嘴,可有證據?”若換做平時,解彼安會摁著范無懾謝罪,畢竟這事他們理虧,可一來,范無懾並沒有真的偷到冰靈,他要維護鍾馗的聲名,二來,從許之南的死到鳳鳴湖底的秘密,他對蒼羽門已經十分厭惡和懷疑,他現在隻想護短。
“黑仙君若沒去過,待我一驗,自然清白。”
“我師弟本就清白,憑什麽讓你驗。”
范無懾看了解彼安一眼,唇角不覺往上翹了翹。
雲中君盯著范無懾,目若寒冰:“鳳鳴湖乃我昆侖子民的聖地,湖底藏著先人留下的至寶,任何人擅自進入鳳鳴湖,我派必嚴懲,茲事體大,既然黑仙君自認清白,又何妨一驗,消除彼此的顧慮。”
范無懾看著這幫蒼羽門弟子,像在看一群螻蟻:“敢碰我試試。”
屋內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鍾馗眯起眼睛:“大半夜跑到人房間吵吵嚷嚷的,這就是蒼羽門的待客之道?”
鍾馗一發話,眾人噤若寒蟬。畢竟他們眼前的,是可以自由出入人鬼兩界的天下第一人,便是仙門世家的掌門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他們這些小輩豈敢放肆。
“天師,晚輩……”
“你們不去查清魔駒為何在鳳鳴湖底,反倒來找我徒兒的麻煩,豈有此理。”鍾馗瞪著雲中君,“你們與純陽教的門派恩怨,我不過問,但魔駒烏雅是宗子梟的遺毒,事關天下蒼生,也事關人鬼兩界的安穩,蒼羽門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