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宗子珩平靜地說,“宗氏衰落,天下共主的地位已經名存實亡,歲供也早已經不合時宜,其實宗氏有中原百姓的賦稅已經足夠,也許是時候改變舊製了。”他沒有說的是,在宗子梟回來前,修仙界為了對抗五蘊門而結盟,那時候,他就與李不語、許之南和祁夢笙探討過新的締盟制度。
宗氏從前能夠稱帝,收繳各方財富,靠的是絕對的、壓製性的武力,現在修仙界已經改頭換天,不可能再受宗氏的盤剝,宗氏若不想被群起而攻之,就必須自尋出路。他趁著聯盟抗敵的契機,提出改變舊製,組成仙盟,各門派自治一方,不再向宗氏納貢,但也約定彼此不犯,亦不去侵吞小門派。其他三家都表示讚同,還主動提出保留宗天子的名號,若修仙界遇不平之事、難斷之案,仍由宗天子帶頭主持公道。
他們約定剿滅五蘊門後就昭告天下,成立仙盟。
可惜,這個計劃被宗子梟徹底打亂,五蘊門留下的龐大的戰利品讓這個聯盟分崩離析。
宗子梟走的每一步都看似瘋狂,但又清醒得可怕。他沒有像眾人猜測的那樣毀滅宗氏,自立為帝,而是操控宗子珩這個傀儡人皇,名正言順地搜刮整個修仙界,為自己煉丹。
一旦讓他練成了絕世仙丹,突破了宗玄劍第九重天,修仙界將再不見天日。
“改變舊製?”宗子梟將那信函團成一團,在手中把玩,“我說改,才能改,我說怎麽改,就怎麽改,我要的東西,他們必須雙手奉上。”
“如今你還沒得到煉丹的材料,也不急於讓祁夢笙交出冰靈,不如,再去書一封,讓她知曉輕重。”
宗子梟似笑非笑地看著大哥:“你真怕我滅了蒼羽門?放心,我不會的。只要殺了祁夢笙,蒼羽門還有誰?”
“不可。”宗子珩心中一緊,“蒼羽門的修士本就亦正亦邪,也缺乏我中原人的禮儀德行,若祁夢笙死了,群龍無首下,那些長老很可能為了爭奪冰雪玨而至內部大亂,反而不利於你煉丹。”
宗子梟眯起眼睛,不悅道:“你為何這麽關心祁夢笙?”
“我只是……”
“祁夢笙可是天下聞名的絕色美人。”宗子梟的聲音漸冷,“比華愉心那樣的黃毛丫頭美豔多了,甚至可與我娘齊名,你該不會也對她起了意。”華愉心這根拔不掉的刺,扎在宗子梟心裡,時不時就會泛起一陣癢。他始終都記得,他的大哥喜歡女子。祁夢笙身為蒼羽門掌門,論美貌、修為、地位,世間有哪個男人會不心動,何況她對宗子珩鼎力扶持,若倆人結親,將重新構築修仙界最強大的力量。
宗子珩當年就想娶華愉心,做華英派的乘龍快婿,如今對祁夢笙會全無想法嗎。
宗子梟的臉越來越黑,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十分合乎邏輯,快要被自己的臆想氣死了。
“你在胡說什麽。”宗子珩皺眉道,“我從未起意。”祁夢笙和許之南互生情愫,他早已經看在眼裡,但一直沒有說破,也不曾告訴任何人。他知道,倆人再是心悅彼此,也不可能廝守,許之南是極正純陽之體,豈能為了男歡女愛放棄畢生修為,祁夢笙心高氣傲,也做不來委曲求全,這段情,注定是無疾而終。
“真的嗎?”宗子梟寒聲道,“那你為何這麽維護她?”
“她是蒼羽門掌門,亦是我宗氏的友盟,她死了,對你,對我,對修仙界根本沒有好處。”宗子珩正色道,“難道我不該阻止你濫殺無辜嗎。”
“她死了,蒼羽門豈敢不交出冰靈。”
“蒼羽門修士最擅使用神農鼎,若蒼羽門亂了,你空有冰靈也是事倍功半。”
宗子梟用審視地目光瞪著宗子珩,想從他面上看出這一席話有幾分真假。
“待你將煉丹的基材收集完畢,或許祁夢笙也想通了,你……不要衝動行事。”
宗子梟伸出手:“過來。”
宗子珩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如常一般被宗子梟抱坐在腿上。他說不清宗子梟是否故意,總喜歡這樣抱著他,就像小的時候,他總這樣抱著小九。可宗子梟再怎麽高大,他畢竟是成年男子,不能像孩童或女子般做小鳥依人態,這樣的姿勢,總讓他感到羞恥。
但宗子梟樂此不彼,他將人摟在懷裡,懶洋洋地說:“你不希望我殺她,那就好好求我。”
宗子珩心裡一緊,臉色立刻變了。上一次宗子梟是如何逼迫自己求他的,那不堪的記憶還反覆折磨著他的自尊。
宗子梟一眼就看穿了大哥的心思,他輕輕舔了舔嘴唇,逗弄道:“想什麽呢?是不是在和我想一樣的事,大哥?”
宗子珩本能地想逃,卻也本能地一動不敢動,仿佛四周有野獸環伺。
“你是不是在想,那天是如何用嘴服侍我的?”宗子梟低笑不止。
宗子珩面色如紙,身體愈發僵硬。
“好了,放松點。”宗子梟握住大哥的手,輕輕掰開他攢得緊緊的手指頭,輕哄著說,“你聽話,我便隻讓你舒服,不讓你疼。”
“……你又想怎麽樣。”宗子梟給予他的一次又一次折辱,讓他早已恐懼深植骨髓。
“我隻想你親我一下。”宗子梟用面頰輕蹭宗子珩的,收起獠牙,像一隻示好的小獸,“大哥,親我一下。”
宗子珩望進宗子梟近在咫尺的眼眸,這雙深不見底的黑瞳中,似乎有些瑩爍的火光,被期待點亮。他想,剛剛這個人叫他大哥,那略帶驕縱的口吻,多麽像小九啊,他被驅使,也被蠱惑,他慢慢湊上去,貼住了那對淡粉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