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懾!”解彼安去拽韁繩,卻發現那韁繩對烏雅根本不起作用。
范無懾回過神來:“烏雅,慢一點。”
烏雅竟聽話地放慢了速度。
解彼安心驚不已:“它、它聽你的?”他坐在這邪祟身上,說不出的怪異,可又好像除了快許多,與普通的馬也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他再一次生出似曾相似的感覺。自從在八卦台受了刺激,他就不停地在各種人事物身上體會到這種感覺,他知道是自己的前世記憶在作祟,卻無可奈何。
但是,別的也就算了,烏雅?他怎麽會對烏雅也有些熟悉感。不對,他肯定是混淆了“騎馬”和“騎烏雅”的感覺。而
范無懾用大大的披風把自己和解彼安都裹了起來:“師兄,冷不冷。”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烏雅怎麽會聽你的?”解彼安想起范無懾說要騎烏雅去泰山時,那成竹在胸的樣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烏雅會聽話。
為什麽,這可是魔尊的坐騎啊,范無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為何能令魔尊的坐騎聽命於自己?
“我有魂兵器。”
“我也有,它為何不聽我的!”解彼安的口吻已變得嚴厲,他覺得,范無懾還有事瞞著他。
范無懾一手攬住解彼安的腰:“師兄幹嘛這麽凶。我怎麽知道它為什麽不聽你的,我拿出魂兵器,它就怕了,你拿出魂兵器試試,說不定它也聽你的。”
解彼安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口氣,他聲音緩了下來:“真的嗎?那等我們休息的時候,我試試。”他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想得太多了,他們的魂兵器上可是有北陰大帝的靈識,沒有邪祟不害怕魂兵器,只是程度不同,所以烏雅的臣服,似乎也合理。
“不然師兄覺得烏雅為什麽聽我的?”范無懾將下巴墊在解彼安的頸窩,親密地貼著他的臉,“難不成,師兄覺得我有天機符?”
“別說這種話,這豈能做笑談。”
“有什麽大不了,沒有主人,天機符就只是個死物,何況還不知道被北陰大帝藏在了哪裡。”
“話雖如此,烏雅現世,也不是什麽好兆頭,要不然,李不語也不會親自出山,足以見此事很嚴重。”
“他們為什麽都覺得烏雅的現世與天機符有關?我覺得烏雅早在羅酆山大戰之前就在鳳鳴湖底了,昆侖裡酆都那麽遠,難道還有人特意把烏雅送過來?”
“你說的也是。”
“撇開別的不說,烏雅也只是個邪祟,邪祟能被修士控制,也能被修士超度和消滅,烏雅並不可怕,他們怕的,是宗子梟,是軒轅天機符。”
解彼安歎了口氣:“是啊。”
“不過,李不語的擔心並非全無道理。只要有足夠龐大的靈力,就能駕馭天機符,就能變成第二個宗子梟,他們真正擔心的,是天機符是否安全。”
“天機符自然安全,北陰大帝親自將它封印在九幽某處。”
“某處?是什麽戒備森嚴之地?無論是地獄惡鬼,還是冥將陰兵,誰都想得到這神寶,天機符真的安全嗎。”
“沒有人知道,就是最安全的。”解彼安道,“希望它永不見天日。”
范無懾微眯起眼睛。
它一定會再見天日,它一定會回到我手中。
第106章
烏雅穿過層層風雪,不知疲倦地跑啊跑,從黑夜一直跑到了白晝。若不是范無懾的傷口有反覆,或許他們能一直這樣跑下去。
他們尋了一處能躲避風雪的山洞,用枯枝略微遮擋寒風,又生起火,快要凍僵的身體正在複蘇,傳來層層疊疊的刺麻。
借著火光,解彼安給范無懾處理傷口。他的傷果然又滲了血,但情況不算糟糕,他的複原能力實在讓人驚歎。
“不能再跑那麽快了。”解彼安叮囑道,“我也想盡快趕到泰山,但你的傷勢也很重要。”
范無懾笑笑:“知道了。”
解彼安看了眼一動不動矗立在山洞外的烏雅,它是蒼白天地間的一點濃墨。他皺眉道:“我有無窮碧,烏雅依舊不服我,為什麽偏偏就聽你的?”
范無懾打了個哈欠:“可能講究個先來後到?我也不知道。師兄何必這麽在意,只要它能送我們到泰山就行了。 ”
解彼安心裡還在犯嘀咕,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感慨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竟能騎上魔尊的坐騎,那可是烏雅呀。”存在於傳說中和史書上的烏雅,如今竟被他們駕馭,真是玄乎其玄。
范無懾也看著烏雅:“它絕食殉主,又在烏江陪伴了霸王千年,是匹有血性的馬。”
“可宗子梟卻把它召喚出來作惡。”解彼安不屑道,“為了一己之私,讓生者不得太平,死者不得安寧。”
范無懾微眯起眼睛,聲音變得低啞:“你說得對。只是,宗子梟曾經是錦衣玉食的宗氏皇子,原本仙途坦蕩,是誰把他逼得入了魔?”
解彼安沉默片刻:“父輩的恩怨,確實怪不得他,但他也沒能堅守本心。”
“本心,什麽是本心?”范無懾的聲量不覺拔高了。
解彼安直直地盯著范無懾的眼睛,篤定地說:“一念向善的心。”
“一念向善?”看著這張臉對他義正言辭地說“善”,范無懾差點笑出聲來,但他忍住了。他說服自己相信,只要不經歷宗子珩的命運,這個人的善就能保持下去,哪怕是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