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禹道:“好,那你就和大哥一起留下,有什麽事我好找你。”
謝璟:“如何找?”
白明禹:“我已提前讓人探查好了,黑河下遊有一處彎道狹窄,若沒有霧氣,可看到兩岸人行走。那邊荒涼,平日沒什麽人在,我找了精通旗語的人守在那,到時打旗語為信號,你等我消息就是。”
謝璟:“好。”
白明禹心滿意足,他也不知為何,見謝璟點頭同意就直覺這事兒已成了一半,信心倍增。
到了黑河的時候,白明禹帶謝璟去找了大哥白明哲,也不多言,隻含糊說是九爺派來的人。
白明禹膽子大,敢騙他大哥,謝璟膽子也不小,背手站立在那面不改色就認了身份。
倆人一個長著自己大哥心疼自己,另一個仗著九爺寵愛,一點都沒客氣。
白明哲信以為真,給謝璟安排留宿。
晚上的時候,白明禹還給謝璟送了一盒藥膏,讓他塗抹嘴唇。
謝璟看了一眼,收到一旁,沒有用。
省府,白家東院。
九爺收到沿途遞上來的消息,一句話在喉嚨中輾轉幾遍,最終還是改了主意,垂眸道:“算了,讓他出去幾天,想清楚了,就回來了。”
外頭來人報:“九爺,井水巷出事了。”
九爺不耐道:“又是何事!”
“柳如意跑了——”
九爺抬眸,眼裡已帶怒色,拍了一旁桌子道:“曹雲昭留下這幫人,到底還有完沒完,來人,把井水巷那些人都帶過來,今日一個不留,全發送了!”
第69章 老實人
不過在山上住了一夜,九爺就折返回府中。
與此同時,井水巷的人盡數被叫到白府東院,原來那處小宅子被貼了封條,東西也盡數搬出,全部堆積在院中。
東院沒有安頓下他們的意思,隻讓人站在院中等。
一行人神情略有不安,他們大多都是溫室嬌養的花朵,未經歷什麽波折,即便有些人從低處攀附上曹雲昭這顆大樹,時間長了,也過慣了安穩日子,今日突然連人帶行李一起扔在院中,內心越發惶恐。
一直等到將近晌午,有兩個護衛又帶了人過來,雖然未綁著,但左右看護極嚴。
走在前面的那個女子正是柳如意。
院子不少人怒目而視,倒也有些人面露關切,還想過來同她說話。
東院護衛攔住了,冷著臉道:“噤聲!”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隻用眼神不住打量柳如意。
柳如意穿了一身素色旗袍,搭了一件白絨披肩,人眉宇間帶了憔悴,一時妝發都有些暗淡起來,不是來時候的病美人模樣,而像是真的大病一場,唇上沒什麽血色。
前面小廳的門推開,白九爺從裡面走出來。
院子裡說話的聲音全都靜下來,這幫人知道誰不能得罪,低眉順眼,隻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惟獨柳如意站在那,和九爺平視。
白九爺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長袍打扮,衣領紐扣系得高,半遮住喉結。他神色淡漠環視四周,視線最後落在柳如意身上,看著她道:“曹雲昭托付我照顧你們,於情於理,我不會拘束於你,但他臨走時也留了話,若有誰不願意待下去,可領銀錢一封,自行離去。”
院子裡的眾人一陣小聲驚呼,顯然從未聽起過這樣的說辭,一時聲音有些慌亂。
孫福管事擰眉上前一步,高聲道:“都安靜!”
柳如意是其中最為鎮定的一個,她等九爺說完,出乎意料地躬身行禮,開口辭行:“這些日子承蒙九爺照顧,如意請準離府。”
她這話說完,周圍全都安靜下來。
曹公館被送來的一行人裡,如果說誰在小公館時間最久、對曹雲昭感情最深,恐怕也只有柳如意。
柳如意出身煙花之地,那時恰逢曹雲昭跟著父兄在北平做事,謀了一個海關的差事,柳如意是有人專門送給曹雲昭的一份禮物。一同送來的還有金銀財物,曹雲昭不樂意受人轄製,東西盡數退了回去,但柳如意在門外跪了一夜求他收留,曹公子心軟,自己出錢把她贖回來。
也因為如此,曹雲昭被外界傳了閑話,丟了第一份差事。
曹父把他趕回北地省府,讓他反省。
曹雲昭卻樂得清閑,一心一意沉迷於自己喜愛的藝術,柳如意跟來北地侍候,待他敬如恩人,也愛如夫君。
曹雲昭未碰過她,但柳如意心裡只有這一個男人。
曹公館裡這些人多少都有些小心思,曹雲昭一走,怕是不過一兩年,也都散了。但眾人從未想過,第一個開口辭行的人會是柳如意。
白九爺問道:“你可想清楚了?”
柳如意點頭,她頸上傷還未好,啞聲道:“想好了。”她靜默片刻,唇角想揚起一點卻微微發抖,顫聲道,“九爺莫要擔心,我給曹公館打過電話……是如意自願離去,從此生死有命,與他人不相乾。”
她開了先例,話一出口,院子裡其余人也動搖了心思。
有人跟著站出來,也說要走。
白九爺讓人拿了銀子,要走的就給了一封銀元,讓她們自行離去,陸續走了幾個。
也又不想走的,眼神轉來轉去,孫福管事冷哼一聲,在一旁高聲道:“家主發話,一概閑雜人等不便留於府內,曹公館眾人今日起送去納文盟,月銀一人三元,吃食府中提供,為期三年,若三年後曹公館無人來接,待遇依舊,直至十年。此後生死不論,與白府再無半點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