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異瞳的妖精種仿佛朝聖般盯著他,同時眸中閃耀起奇異的輝光。
“那會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我覺得將您和修羅王作比是對您的侮辱,所以,我願意將其稱為信仰粉碎。”
陸糜還沒說話,一旁的賽奧饒有興致地睨了妖精種一眼,“倒是合我胃口。”
在陸糜的統治下,弱小的生物也能夠活的很好,這點不需要懷疑。甚至那些巨人也會淪落為“弱小”的一份子,成為這條規則庇護下才得以存活的人之一。
——會覺得屈辱嗎?會覺得不甘嗎?會覺得是施舍嗎?還是幡然醒悟過去的信條完全錯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注定他們要經歷堪稱折磨的心理鬥爭,正視過去犯下的業障並用余生去背負贖罪。
而那個時候,面對再度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妖精種,他們又會作何感想?
不得不說,釋光這手“先把壞人的三觀掰正,再把對方過去幹的罪行給對方看”的行為——嗯……已經開始期待了。
陸糜望了眼躍躍欲試的妖精種,終究沒說什麽,不過他覺得有一點還是有必要強調一下的,“我並沒有想要統治南……”
誰還記得他最初只是為了防止巨人入侵常世?這是工作!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反抗軍和一眾獲救的異種們已經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著走到了河畔。
他們仰頭望向被眾星拱月的那抹金色,臉上是怎麽也壓抑不住的激動,“引渡神,修羅城往這邊走——”
眾人讓開一條明明白白的道路,一臉希冀地爭相自薦,“我們可以為您帶路!”
修羅城,哦對了,還有修羅城。開戰時隨口說出來宣戰並耍帥(×)表明決心的話。
“雖然修羅種此戰傾巢而出,但也許還有個別留守在王城之中。”釋光適時開口。
那也是個安全隱患。
於是陸糜在一群人的簇擁帶領下,朝修羅城的方向飛去。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像一個王朝被打敗後,新政權去前朝王城搜刮戰利品的感覺?啊,他從容又安逸的……算了,那種東西從來沒有過呢。(自暴自棄)
在陸糜的神遊中,修羅王城已經近在眼前。
原本為巨人們建造的城池,那自然龐巨無比。而他們這群人就像一隊誤入世界級圖書館的螞蟻,建築物古老又高聳的穹頂上的圖案因遙遠都只能隱約看清。
而之所以說這裡像“圖書館”,正是因為那一座座高高擺起的書架。
“以前修羅王為了尋找引渡神,對各種傳說、文獻都很感興趣,曾經在南域大范圍搜羅過留有記載的石板和文書。後來,搜尋的東西又加入了死河之外的其他三域的信息,我想應該是為了日後的征伐做準備吧。”
反抗軍中負責帶頭的是鬼面少年,他往日為了搜羅情報混跡於各處,那些巨人也很少在意這些他們瞧不上的螻蟻,因此他僥幸進來過幾次修羅城,知道不少事。
不過比起那些陳列於書架上的書籍和石板,陸糜更感興趣的是牆壁上那些宛如大教堂中的壯觀壁畫。
似乎察覺到陸糜的目光,鬼面少年張了張口,“啊,這些是……”
話還沒說完,眾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修羅王城的中央。
在那裡,一個高大的巨人正踩在同樣巨大的梯子上,用大大的粉刷從顏料桶裡蘸取顏色塗抹上牆壁。
反抗軍下意識架起了武器,鬼面少年卻忽然上前打招呼道:“圖坦,好久不見。”
名為圖坦的巨人聞言一怔,隨後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隨即定格在了伸展著光翼的陸糜身上,“引渡神……”
圖坦從梯子上突然一躍而下,地上的眾人猝不及防地震了震。
“你是引渡神。”巨人的聲音仿佛滾雷般嗡動有力,語氣卻十分篤定全然不像疑問。
唯獨懸空的陸糜不受影響,那巨人認真打量了他好幾下,才說:“跟我見過的不太一樣。”
“你見過我?”陸糜注意到巨人頭上修羅種特有的角是斷的。
“不算是。”圖坦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卻並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大約是那目光太過純粹,“我畫過成千上萬個你,在數不清的典籍中我無數次試圖接近真實的你。”
那話語中的含義太過震撼,陸糜若有所感地朝身後看去。
只見大大的牆壁上,眼花繚亂的人物出現其中,這些人物大多形態各異,有些甚至是一看就是歷史久遠的只出現於石板上的粗糙形象——但每一個人都有一雙標志性的光翼,所用的顏料都是金色為主。
“這都是你畫的?”陸糜不禁問道。
“有些是我根據石板複刻上去的。”圖坦這麽說著,微微俯下身子,方便自己能夠看得更清楚,“不過果然還是不一樣啊……”
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重新直起身子歉意地俯了俯身,“抱歉,我並不是自來熟,只是——”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與你……與記載中的你接觸太久,有的時候我常常會覺得自己早已認識了你許久。我今天已經工作了太久,或許等我休息一下稍微清醒之後……”
巨人撓了撓頭,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隨後他突然一頓,反應過來似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陸糜——
“等等,你是真的引渡神!?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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