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眸青年隻理所當然地望著他們——
“殺死你們的女皇。”
他在所有蟲族的注視下,目光平靜地一一看來,他們壓抑的情緒卻在這樣的視線下猛地爆開,幾乎忍不住渾身發抖。
“你們難道不這麽想嗎。”他說。
——這樣大膽!!這一刻,其余蟲族仿佛突然有些理解為何他們的大哥會願意追隨這個人,僅僅是這份勇氣和魄力……!便是習慣了壓迫的他們,恐怕一輩子都拿不出的。
既恐懼,又興奮。兩方拔河似的在內心角逐,分不清究竟哪邊多一點。
於是最後,所有人腦子一熱,竟然同意了加入這場膽大包天的背刺大計。
雖然過後,他們很快意識到魄力和實力是兩回事,並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忽悠著作了大死。
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沒有當場跑路了……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已經沒有他們後悔的余地了,只能希望母皇發現自己被騙的晚一點。
“……你怎麽敢!?你們怎麽敢欺騙母皇?!!”
回到地牢中,聽見四翼蟲族的回答,被關起來的三分之一蟲族們立即露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
他們之所以沒有叛逃,就是由於對蟲族女皇的積威和恐懼早已深入內心,就連他們最仰賴的棘宙帶來的安全感,也無法與之抵消。
現在倒好——!
明明四翼蟲族等人才是叛徒,仗著人數優勢把他們關了起來,還一邊正大光明、仿若無事地霸佔巢穴,反手把他們打成了叛徒。
現在看起來,母皇還信了!沒準連被提供的追殺方向都是完全錯的!
[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
白發惡魔望著眼前連他都沒有料想到的一幕,緩緩收回了指尖本要發動的力量,轉而在一旁靜靜觀望。
他微垂著頭倚在牢房濕冷的牆壁上,白發遮住了大半神情,看起來頗為倦怠的樣子。
原本他是在深淵殺蟲殺得倦了,那個蟲族女皇又不知為何怎麽也殺不死,煩人得很。
於是想著不如混進敵營裡面,直接乾票大的。至於束手就擒後,會不會被當場處死……反正那個人又不在,他才懶得想那些麻煩的東西。
不過就如今的一幕看來,即使沒有他來,也已經有其他人將蟲族大本營鬧得天翻地覆——他對敢做下這些事的這個人,倒難得有些好奇起來了。
“你們不會真的抱有期待,”另一邊,被關著的蟲族破罐破摔地開始嘲諷,“以為有人能夠打敗母皇?這可是連大哥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們在指望什麽!”
四翼蟲族等人不由沉默下來,他們沒有反駁,因為這在他們看來也是渺茫的事。
但他們依舊說道:“我們只是想要體驗一下……沒有壓迫的,自由……”
只是剛好有一個人先做了——那個向大哥伸出手的人類,一定也是觸動了大哥心裡的某一部分,才讓他不惜用生命冒險,也要嘗試一次。
就算失敗也無所謂,他們已經受夠了,這日複一日提心吊膽、一不小心就看不見明天的日子……
誰都沒有看見的是,就在蟲族巢穴的天空之上,那比雲層還要更高的地方,有一隻巨大的龍影緩緩遊弋而過。
它將在白發惡魔發起信號後,從高天降臨而下,向著那巨大的巢穴而去。
此時此刻,每一方的人馬仿佛都有自已的打算,並陰差陽錯地,直接或間接地匯聚到一起。
而在另一邊的舞台上,正如四翼蟲族所言,離開的陸糜等人正向著深淵裂縫而去,隨行的只有棘宙,格蘭特,薩利恩。
棘宙在飛行器的前方引路,陸糜沒有待在飛行器裡,而是屈膝坐在了飛行器外面的頂部。
“在擔心那些留守的蟲族嗎?”陸糜正托著下巴俯瞰下方蔚藍的海域,突然出聲問道。
趕路的時候,只有四周呼呼的風聲和下方的海浪,如果是平時,此情此景無疑十分美麗。只可惜時機不對,現在只會讓人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棘宙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依照母皇的脾氣,祂現在最想解決的會是我,他們暫時不會有危險。”
“你的母皇應該已經按照他們給出的錯誤情報,開始從西邊地毯式搜尋我們的蹤跡,但我們真正離開的方向其實是東邊。”
陸糜的姿態十分悠閑,引得棘宙看了他一眼。
大約是常年作為他人的兄長,棘宙的神情有些無奈,“按你的要求,留守的高階蟲族會趁機轉移蟲巢裡的人質。”
那些人類是之前從其他地方抓過來,給蟲族女皇的儲備糧,如果不是有了這逆天的驚爆發展,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離開蟲巢的機會。
不知道那些人類看見來救他們的居然是蟲族會是什麽反應。
不知道按照陸糜提供的地址,當那些高階蟲族把人送到拍賣會的巨輪上避難時,巨輪上的人又是什麽反應——大概會被嚇得心跳驟停吧。
陸糜有些可惜看不見那邊的發展,不過,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時遲那時快,前方帶路棘宙忽然停了下來。
而不用棘宙開口,陸糜就知道他們到地方了——
只見遠處的天際,一道百米大的豁口正掛在天幕上,像一隻黝黑的眼睛,又像一張將要吞食天地的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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