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遺憾。”青年聳了聳肩,金棕色的眼瞳微微泛起金芒,“我還挺喜歡這裡的。”
“……喀諾,你喜歡人類嗎?”老人突然問,“從數年前通過深淵裂縫來到這裡,此後一直往返於兩側——這樣的你對於兩個世界都是怪異……”他頓了頓,“是因為喜歡人類嗎。”
“嗯?”被稱作喀諾的青年回答,“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好奇。我之前說過,我是因為一個人而想要了解這個世界。”
老人:“那個人是個人類?”
看到喀諾表示默認的凝視,老人歎了口氣,“真是不可思議啊,有機會真想認識一下那個人,或許……夢想中未來兩個世界構建友誼,和平相處的畫面會成真。”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居然還有這麽遠大的想法。”喀諾不知想到了什麽,垂下眸子輕笑了一下,“或許你跟他,真的會談得來也說不定。”
“哈哈……”老人吃力地笑了起來,“不管怎麽說,以後你要找新的去處了,也許你該去找那位你願意為之了解這個世界的朋友了。”他仿佛看透了對方一般,意有所指地說,“一直舉棋不定可不行。”
“……他身邊不缺我這一個。”
喀諾語意不明,隨後幻化出作為武器的雙鉤,緩緩起身,“況且我誕生於深淵的千風……風是最自由的,絕對不會停留於任何一個地方……或是任何一個人的身側。”
說完,仿佛為了確信這一點般,他握緊了雙鉤的護手月牙刃。
“——警報,入侵者已抵達九層二區。”冰冷機械音再度提醒。
“那就拜托你了,喀諾。”老人收回思緒,平穩開口。即便那不知是敵是友的來人已近在咫尺,卻並不怎麽擔憂。
因為他清楚面前青年的力量——在對方第一次降臨這個世界,並恰巧出現在大監獄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將是塔爾塔羅斯隱藏的最強防線,是最後的鎮守機關。
只要有對方在這裡,不論這個監獄混亂成什麽樣子,最終的主動權依舊牢牢地握在他們手中。
而這,也是他作為總獄長卻收留甚至藏匿一個深淵來客的原因——這正是他們最初建立的,一份各取所需的合約。
喀諾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手中的雙鉤微微嗡鳴。青年低頭,金棕色的眼瞳亮起奇異的光芒,“你也渴望很久了吧,搭檔,是時候出去活動筋骨了。”
隨後,喀諾引動周身狂肆而興奮的氣流,對牆壁上的顯示屏命令道:“告訴我那個人現在的位置。”
智能程序立刻將入侵者的畫面調出。
——只見畫面上,銀眸青年正飛快地跳躍在爆裂的熔漿之間,他一路踩踏著岩石,一路將攔截的機器人利落消滅。
每一道銀藍色的光芒閃過,就有至少數個機器人倒下,迸濺的電流照亮了青年剔透的雙瞳,仿佛雷光中誕生的君王。
那一擊即中的手法,讓病床上的老人都不禁驚訝,“居然不是思科特或者肖倫?”
老人沒想到來的不是他預想中最有可能的兩位,反而是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他深深沉吟,正考慮著什麽,卻忽然察覺到了一些不對。
——風,亂起來了。
原本平和流動在病房內的空氣,不知為何猛地攪起大大小小的風旋。吊在一旁的點滴瓶開始搖搖欲墜,空置的躺椅突然晃出吱吱呀呀的嘈雜聲音。
老人不由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
——如同被什麽擊中了一樣的神情。
那原本躍躍欲試的暴風化身,像是突然偃旗息鼓的大軍,那雙原本泛著金輝的金棕色眼瞳,此刻卻失焦般地凝視著顯示屏中的畫面。
“轟——”小小的爆音突然響在上空。
老人忽然覺得頭頂有點涼,他抬頭一看——是翻攪而起的颶風粉碎的天花板,正卷席著粉屑從上方呼嘯而過。
老人:“……”
終於,金棕色眼瞳的青年緩緩望向了他。
只是那雙眼睛裡分明的動搖,卻立即讓老人不詳的預感抵達頂峰。
總獄長蒼老的面皮抽動,額角蹦出青筋,語氣陡然犀利,“你該不會是想不戰而逃吧?”
“……”
總獄長:髒話.jpg!
……
另一邊,正在趕路的陸糜停在了最後一道閥門前。
一區。
門上大大的標記寫著。
“就是這裡了。”他一揮銀槍,破開熔漿升起的晦澀濃煙。
隨著時間的流逝,整個九層越發像爆發的火山口,滾滾濃煙已經到了完全遮蔽視野的程度。
“呼——”
隨著最後的大門被徹底打開,一陣狂暴的風突然從通道深處湧來。
呼嘯的狂風像遊弋的狂龍一般,穿梭而過。
陸糜的衣角在風中劇烈翻飛,他下意識伸手擋在面前,周圍的濃煙像被驅趕的野獸,咆哮著衝出通道之外,四周為之一淨。
陸糜回頭望了眼清空通道的狂風,似乎覺得奇怪,眉頭微皺。
“砰——!”
就在這時,通道內的一扇門被整個踹了出來,直直地向陸糜壓來。
他一槍穿過門扉,反手將它甩到了身後。沒有去管大門撞上牆壁的轟然巨響,他直接看向通道內正緩緩走出的一道高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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