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九對十方的話雖不是言聽計從,但大部分時候都還是會聽的,所以也沒再堅持。
“兄長,你這是在做什麽?”時九見十方進屋之後,便坐在桌前擰著眉頭,一手搭在自己的脈搏上給自己號脈,那情形看著十分奇怪。
十方似乎很投入,並沒有回答時九的問題,而是又換了一隻手。
時九不敢打擾他,便好奇地守著旁邊看著。
片刻後,十方歎了口氣,將號脈的手收了回來。
“號出來了嗎?”時九見狀開口問道。
十方被她這麽一出聲嚇了一跳,方才他自己太投入,壓根沒留意到時九就在旁邊看著。
“沒……我只是隨便試試。”十方開口道。
時九見十方一臉心虛,又問道:“兄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我能有什麽事情?”十方避開她的視線道。
時九這人算不上太聰明,卻也絕對不笨,見十方這模樣,便知道對方肯定是有事瞞著了。只不過一時之間她也沒頭緒,又不好死命追著十方問,只能將疑問暫時埋在了心底。
就在這時,燕長生在外頭敲了敲門。
時九去打開房門,便見燕長生手裡端著一碗湯藥,藥應該是剛熬好的,還冒著熱氣。
“這是治水土不服的藥,公子吩咐我送過來的。”燕長生將藥遞給時九,開口道:“大夫的意思是這藥得喝個兩三日才能見效,若是你兄長喝了沒什麽作用,可能就得去請大夫來診一診了?”
時九朝燕長生道了謝,接過那藥放在了十方面前。
“原來兄長這幾日一直不大精神,是因為水土不服?”時九問道。
十方想開口反駁,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端起那藥本想裝模作樣應付著喝幾口,但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將藥放下了。
若他當真是……有了,這藥應該不能隨便喝,畢竟是藥三分毒。
盡管十方並不怎麽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他到底修行了那麽多年,連葷都不吃,要他做出什麽傷害另一個小生命的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兄長你怎麽不喝?”時九問道。
十方皺了皺眉道:“聞著就難受,只怕喝了又要吐了。”
他說著端起那藥碗,徑直走到了窗邊擺著的那盆迎客松面前。但這碗裡的藥如今還是熱的,他這麽一下子潑下去,估計這盆迎客松就完了。
念及此,十方端著那藥碗出了房門。
客房的走廊上隔不遠便擺著個小木桶,以供房中的客人傾倒茶水之用。
十方不及多想,便將手裡的藥倒進了那小木桶中。
待他轉身時,卻見隔壁的房門正開著,燕長生立在門口正看著他手裡的藥碗。
十方:……
燕長生:……
客棧的後廚,李熠正親自盯著廚房的師傅煮麵呢。
燕長生過來的時候,那面剛煮好出鍋,看著熱氣騰騰的,讓人很有食欲。
“你來的正好,將這碗面也給他送過去吧。”李熠朝燕長生道。
這種事情原本是可以讓客棧的夥計做的,但是因為是給十方吃的東西,李熠不放心假手他人。若非他不會下廚,他恨不得這面都要自己親手煮。
燕長生想到了那碗被十方當著他的面倒了的藥,開口道:“公子……這面若是不想白白浪費了話,或許你親自送過去會好點。”燕長生不敢隱瞞,遂將十方沒喝藥的事情朝李熠說了。
李熠挑了挑眉,腦補了一下十方理直氣壯將藥倒掉的舉動,非但沒有覺得不高興,反倒有點遺憾自己沒親眼看到。
從前抱怨藥苦不愛喝藥的人都是他,當然他並不是真的怕苦,只是為了讓十方心疼哄他,才會把喝藥那種小事搞得極其複雜。在這之前,李熠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十方竟也會耍賴不喝藥。
李熠端著面到了十方房裡的時候,十方正倚在外廳的矮榻上發呆。
待見到李熠進來後,他略微愣怔了一瞬,隨後便將目光落在了李熠手裡端著的面上。
“我不餓。”十方皺了皺眉道。
李熠將他那神情看在眼裡,卻沒多說什麽,只是見面放到了桌上。
十方雖然因為那件事情心緒煩亂,卻也不願拂了李熠的好意。方才倒藥的時候被燕長生看到,他已經挺尷尬了,如今自然不會再來一次那場面。
“你放著吧,我一會兒吃。”十方道。
“好,等你餓了再吃。”李熠口中雖然這麽說,卻沒打算離開,依舊坐在桌邊等著。
十方無奈,被李熠那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莫名覺得自己這會兒像個需要人哄小孩似的,偏偏哄他的那人還是李熠,這簡直太別扭了。
念及此,他隻得起身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了筷子。
“我讓人給你在面裡臥了兩個雞蛋。”李熠朝十方道:“你又不吃葷,這些日子都沒怎麽正經吃過東西,總要稍稍補一補,不然身子該虧了。”
十方聞言點了點頭,有些不情願地挑起面條吃了一口。
令他意外的是,這面入口竟沒什麽油膩之感,口味反倒十分清爽。
十方原本是沒什麽食欲的,但吃了幾口之後,那食欲便被勾了起來,一股腦吃了大半碗面。
李熠在一旁看著,眼底滿是笑意,“再把雞蛋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