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袋子,打著手電,跟在哥哥們後面,一步一步往前走。
空峙在背後墊底。
現在已經沒有田埂,到處都是野地,綠草深深,看不太清楚。
夏露濃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嘴裡嘀咕道:“要是這些牛蛙會叫就好了,我們聽聲辨位,一抓一個準。”
燕昔年道:“現在外面的野獸那麽多,會抓牛蛙的又不僅是我們,牛蛙叫出來,被端了老巢怎麽辦?”
“那也不至於連習性都改了。”
正說著,夏露濃一個不慎踩到水坑裡,整隻鞋都濕了,水從腳底咕滋一下冒出來,那觸感讓他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空峙就在他身後,剛好接住他,什麽也沒說,輕輕使力一帶,將他扶回原位。
夏露濃轉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哥背後像長了眼睛,“小心些。”
“哦。”夏露濃點頭,伸長脖子向四周望,“你們不是說到處都是牛蛙嗎?”
“就算到處都是,也得我們找出來才行。”燕昔年在前面伸手用手電筒一晃,“那不就是?”
夏露濃順著手電光望過去,感覺自己活像個視力五點零的瞎子,怎麽看也看不到他昔年哥所說的牛蛙。
燕昔年往前邁步,蹲下來,伸手一揪。
夏露濃這才看清,濃濃綠草間有一個草洞,而草洞裡露出牛蛙的一小塊黃綠色的皮膚。
燕昔年伸手揪住牛蛙的背,將那隻牛蛙輕輕往上一提。
整隻狗崽一樣大的牛蛙立刻被提上來了,黃綠背黑豆眼,肚子也是很淺的黃綠色。
被提起來後,這牛蛙四腿舞動著,掙扎起來。
燕昔年另一隻手抖開提過來的布袋,將牛蛙往裡面一扔,輕松道:“這不就好了?”
牛蛙進入袋子後也不掙扎,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
夏霍渠道:“前面還有一隻。”
夏露濃瞪大眼睛,轉著腦袋試圖找到他哥說的那隻,奈何看了半天愣是沒看見。
空峙在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斜前方一處和別的地方沒什麽區別的草地道:“在那裡。”
夏露濃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看清。
燕昔年已經走上去,又把這隻大牛蛙給拔了起來,“謔,起碼有六斤。”
夏霍渠撐開袋子,“放進來吧。”
他們走在草地間,很快找到一個又一個草洞,輕輕一揪,便能將裡面的牛蛙揪起來。
這種抓牛蛙慢慢變成一種遊戲,一種找到了草洞就能開獎的遊戲。
夏露濃是唯一一個沒法主動發現牛蛙洞的人,他看看兄長們,又看看空峙,簡直懷疑人生。
他跟著走了一圈,隻抓到七只在草叢中跳動的牛蛙,剩下的他一隻也沒發現。
七隻牛蛙塞在布袋裡,足有三十多斤,要不是連收獲最少的空峙都快是他的十倍,夏露濃也挺開心。
可這幾大袋牛蛙放在車鬥裡一對比,效果實在太慘烈了。
燕昔年攬著夏露濃,笑著哄幾乎要恍惚了的他,“說起來,還是你先聽到牛蛙的動靜,你才是大功臣,有什麽好不開心的嘛。”
夏露濃看看車鬥裡的牛蛙,又看看燕昔年,“我就不適合出門打獵。”
“你輔助我們打獵就挺好。”勞動那麽久,燕昔年也打了個哈欠,“行了,我先守夜,你們快睡,這眼看都快折騰到下半夜了。”
夏露濃被他帶動著,也打起了哈欠,“明天可以晚一點起床嗎?”
“你累就晚一點,我們不叫你。”夏霍渠找出睡袋,遞給他一個,道,“快去睡。”
夏露濃今天打了無數個哈欠,看到睡袋的一瞬間,終於忍不住了,朝他哥點點頭,立即拖著睡袋去防潮墊那邊鋪好,脫下鞋子和綁腿,草草洗過腳晾乾後鑽進去睡了。
他幾乎一鑽進睡袋,就陷入了甜夢之中。
這一晚夢裡,他夢到許多牛蛙,在他身邊跳來跳去。
他伸手就能撈到一隻,再伸手,又撈到一隻,很快,他就抓滿了好幾個袋子,他哥他們在一旁收獲寥寥,看到他後,大力誇讚他一番。
這個夢一直做到天亮。
他睡得十分沉,並沒有人來叫他,直到陽光穿透他眼皮,他才在一陣不適中迷迷糊糊醒來。
“早啊,哥。”夏露濃抓著頭髮,眼睛有點睜不開,有氣無力地說道,“昔年哥早,空峙早。”
他哥抬頭,“先洗漱,吃點早餐,要是還困的話,等會在車上睡。”
夏露濃打個哈欠,從睡袋裡爬出來,認真穿好鞋襪,綁好綁腿,抓著頭髮拿著口杯毛巾去一旁洗漱。
去時經過車後鬥,他隔著縫隙看見裡面鼓鼓囊囊的袋子,頓時嚇了一跳,“我們昨天抓了那麽多牛蛙嗎?!”
車鬥裡一邊放著鼓鼓囊囊的布袋,一邊壘著活力尚可的螃蟹,這兩樣生物加起來,起碼有一千多兩千斤了。
夏霍渠道:“怎麽沒有,你抓了七隻,昔年抓了八十三隻,我抓了六十九隻,空峙抓了六十四隻,加起來一共兩百二十三隻。”
夏露濃難以置信,“可昨晚沒有那麽多袋啊?”
夏霍渠看了一眼,淡淡道:“這些牛蛙太大了,一個口袋裝太多,怕把它們都壓死,你睡著後我們就多分了幾個口袋。”
夏露濃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喃喃道:“這牛蛙也太好抓了,要是那麽好抓,早知道我們就用不著搜集物資打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