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篝火成為附近唯一的亮色,像在漆黑的夜開出的一朵花。
夏露濃深深吸了口冰涼的空氣。
空氣深入肺腑,他整個人清醒了幾分,頓感一陣神清氣爽。
夏露濃問:“這空氣挺濕潤的,附近是不是就有水澤?”
“看地圖上寫的,應該是,幾百米外就是長河沼了。”空峙看他轉來轉去,“晚上的風相對於白天,會稍微濕潤一些。”
夏露濃抽抽鼻子,“好像不止水,我還聞到了一股很淺淡的清香氣。”
空峙也聞,他嗅覺相對不那麽靈敏,聞了半天,什麽也沒聞出來,“難道是花香?”
“不像,花香比較濁,比較集中,沒這種清香。”
夏露濃再聞,隻覺得冰涼濕潤的空氣進入鼻腔,深入肺腑,其中那若隱若現的清香氣不見了。
他搖搖頭,“算了,好像是我聞錯了。”
空峙道:“等天亮了帶你去看看。”
現在還沒過秋分,晝長夜短,天亮得快,凌晨四點多天就漸漸亮了。
夏露濃淘米做飯,早飯是竹實白米粥和筍丁鳥肉大包子,都是現做。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做著包子,也沒多難。
夏霍渠和燕昔年睡了四個多小時,六點半不到就爬起來了,洗漱好後,過來拿大包子,一邊喝粥一邊吃包子。
頭頂朝霞漫天。
秋風吹過來,吹得附近植物發出颯颯聲響。
幾人坐在火堆旁,吃著熱乎宣軟,皮薄餡大的肉包子,間或喝口粥,直吃得額頭隱隱現出汗意。
“這日子真舒服!”燕昔年吃完最後一口包子,“去年這時候,簡直難以想象,有朝一日還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夏露濃信心滿滿,“這不算什麽,以後說不定還會恢復大災難前的水準。”
空峙喝完粥,“我吃飽了。等會我帶小濃出去轉轉,看那輛丟失的卡車在哪。”
夏霍渠點頭,“你們小心,盡量飛高點,先別招惹鳥群。”
“我知道。”空峙站起來,順手拿夏露濃喝完了粥的碗一起去洗。
夏露濃舉著沾上了油脂的兩隻手,問:“我要變獸形嗎?”
“人形,坐我背上,比較好溝通。”
“好嘞。”夏露濃擠在他邊上,撩水洗手,“我去拿繩子。”
“嗯,等會順便去你聞到清香味的那個方向看看。”
燕昔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你們打什麽啞謎,什麽清香味?”
夏露濃去車鬥裡拿繩子,順口說道:“昨晚我在晚風中聞到一股清香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會我們去看看。”
燕昔年了然地點頭,“估計又是一種直覺,我和你哥都沒聞到,你捕捉到那味道,多半真有什麽東西。”
夏露濃提著繩子,背著大背包,“反正去看看就知道了,昔年哥,你們先收拾營地,等會我們直接出發。”
夏霍渠擺擺手,“你們去吧,注意安全。”
空峙洗完碗,在空地變回獸形。
夏露濃收拾他散落的衣服,塞在背包裡,並將繩子套在他身上,做一個簡易的安全繩。
這套動作夏露濃做得很熟練,三兩下就將安全繩系好,手腳並用爬到空峙背上,抱著他的脖子朝夏霍渠兩人喊,“那我們出去啦!”
“桀——”
金雕助跑幾步,拍著翅膀,帶著夏露濃飛到半空中。
秋天的能見度特別高,一飛到空中,夏露濃便看出了老遠。
等空峙飛高了,夏露濃一眼就看到呂拾意他們丟的卡車。
那卡車陷在河灘上。
夏露濃眼尖,看得很清楚。
那車的擋風玻璃四分五裂,上面全是鳥屎和血跡,車前蓋也是。
他再看看河灘對面及河中央的河心島上睡著密密麻麻的大鳥。
可以想象,呂拾意他們當天就是驚動了鳥群。
在大鳥前赴後繼,不要命地圍攻下,他們不得不恐慌地棄車而逃。
夏露濃感覺別說呂拾意他們,就算自己,面對這種情況,估計也只有逃命的份,
畢竟現在的鳥可都是雜食性生物,要是一不小心,估計整個人都要被鳥群瓜分完。
“桀——”
金雕叫出聲。
夏露濃回過神,知道他在問,那股清香味在哪個方向。
夏露濃抬頭四望,看著地平線上的朝陽,判斷了一下,頂著風喊道:“在東南邊,我們往東南邊去。”
“桀!”金雕又叫一聲,拍著翅膀往東南邊去了。
期間驚動了鳥群。
好些鳥飛起來,正要攻擊,一看頂上拍著翅膀的巨型金雕,立即哀叫著四散。
金雕是普通鳥的天敵,底下那麽多鳥,沒有一隻敢飛過來。
倒是鳥群被驚起,接二連三地飛起來,如小蟲子一般,瞬間遮天蔽日。
一時間,群鳥亂啼,羽毛紛飛,空氣中滿是羽毛和鳥屎的味道。
夏露濃看不見,聞不到,還擔心被鳥群衝擊,只能死死抱著空峙的脖子,等他飛出鳥群。
紛亂的鳥群飛了好一會,足足過了五六分鍾,空峙才將它們甩在後面。
離開鳥群范圍後,空氣清新許多,夏露濃呸出口中的細小鳥羽,艱難地用手揩拭了下鼻子,大喊:“我好像聞到了!再飛過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