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夏露濃再次思索他和空峙的關系,越想越覺得睡不著。
“想什麽?”
夜裡一道聲音突然在夏露濃耳邊響起,嚇得他一哆嗦,險些喊出來。
他抓著被子轉臉一看,卻是空峙在看他。
“沒什麽。”夏露濃壓低聲音,“你怎麽也還沒睡。”
“沒聽到你平穩的呼吸聲,不太放心。”空峙伸手幫他掖了一下被子,低低道,“有什麽白天再想,明天還要趕路,快睡吧。”
夏露濃以前和他打鬧慣了,拉個手攬個肩都習以為常,也沒覺得肢體接觸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現在兩人的關系略微變了變,夏露濃忽然覺得那手的存在感明顯了起來,一舉一動都讓夏露濃忍不住屏住呼吸。
空峙的手寬大,指節很長,人比較瘦,手指上也沒什麽肉,骨感很強,凸起的線條顯得有點性感。
如果在大災難前,這是一雙手控會喊舔屏的一雙手。
這手給夏露濃扯了扯被子。
夏露濃胸腔被那手輕輕一壓,說不出的古怪蔓延開來,他甚至悄悄哆嗦了一下,在黑暗中紅了耳廓。
空峙的手很守規矩,幫他整理好被子便收了回去,再一次低聲道:“睡吧。”
夏露濃臉往被子裡埋了埋,低聲道:“你也是。”
夏霍渠在另一邊輕輕翻了個身,夏露濃怕吵醒他哥,忙安靜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以毒攻毒的緣故,夏露濃剛剛還在滿腦子都想著空峙的事情,現在被空峙一掖被子,反而整個腦子都被清空了,很快陷入了沉眠之中。
第二天一早,大家睡醒,轉悠的轉悠,做飯的做飯,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晨霧茫茫,沾得人身上帶上了一層潮意。
早上最高興的要數小花椒樹。
它在土裡種了一夜,今早生龍活虎,跟在夏露濃後面成了個小跟屁蟲,抖著硬挺的葉子咚咚跳來跳去。
巴牛他們看著這棵小花椒樹,又新奇又羨慕。
巴牛眼睛瞟了又瞟,小聲念叨:“夏花椒簡直是最完美的寵物。武力強大,性格可愛,還不用怎麽打理。”
夏露濃輕輕拍了拍收回刺的花椒樹一下,轉頭糾正巴牛的看法,“不是寵物,是夥伴。”
巴牛羨慕,“無論換什麽名頭,反正你身邊有這麽一個會動又省心的小家夥嘛。說起來,野外會動的植物可多了,我們普通人也能找植物做夥伴嗎?”
夏露濃問:“你能和夏花椒交流嗎?”
“能啊。”巴牛道,“不是你說,它搖頭點頭給出反應嘛,它要是願意理我,肯定也能交流。”
夏露濃搖頭,“其實不一定能交流,你試試就知道了。”
“試試就試試。”巴牛不信邪,“你和小花椒樹說一聲,讓它別排斥我,我和它聊聊。”
夏露濃依言和小花椒樹說了一下。
小花椒樹將樹冠轉向巴牛。
巴牛立刻湊上來,和小花椒樹打招呼,“夏花椒,你好哇!你渴不渴,要不要給你澆水?”
小花椒嘩嘩抖動著樹冠。
巴牛猜測,“這是渴了?”
小花椒樹沒動靜。
巴牛去旁邊的水桶裡舀了一小瓢水,要澆在小花椒樹樹根下。
水澆上去的時候,小花椒樹往後一跳,直接避開了。
大家在周圍看熱鬧。
叢漣問:“我怎麽覺得小花椒樹說它不渴?”
“我也覺得。”老劉湊過來,“你看它的表現就知道它在拒絕嘛。”
巴牛不信邪,又問了一次,“夏花椒,你真的不喝水嗎?”
小花椒樹頓在那裡,沒有給出反應。
巴牛像在和外國人說話一樣,拖長了語調,怪聲怪氣地試圖和小花椒樹溝通。
小花椒樹偶爾抖一下樹冠,除此之外沒別的反應。
巴牛口乾舌燥,鬱悶得不行,自己舀水猛灌了一口,說道:“我怎麽感覺那麽難溝通?小花椒樹不喜歡我?”
小花椒樹抖了抖枝條。
夏露濃看小花椒樹一眼,“沒有,它挺喜歡你。”
巴牛道:“這話你得憑良心說,它要真喜歡我,那還會不理我?”
“它沒有不理你。”夏露濃道,“有些話它壓根沒聽明白,有些話它跟你回應了,你也壓根沒看出來。”
“啊?”巴牛瞪大眼睛,偏頭品咂了一下,“艸,這不就跟說外語一樣嗎?雞同鴨講。”
老劉在邊上呵呵笑,“這可比說外語難,你們都跨物種交流了。”
巴牛不信邪,道:“不對啊。小濃能和小花椒樹交流,燕隊和夏副隊偶爾不是也會說幾句嗎?”
燕昔年,“說幾句而已,它不一定聽明白了,我們也未必接收到了它的回應,不算交流。家裡除小濃外,其他人都沒法和小花椒樹正常交流。”
巴牛失望,“那我們想養一株會動的植物的心願豈不是破裂了?”
“想養就養嘛,你要是能找到合適的植物,它願意跟你回去,你養也行。”夏露濃道,“興許養著養著,你們的溝通就會越來越順暢。”
“我覺得好像不太可能。”巴牛看著小花椒樹,歎了口氣,“我還以為我們基地能流行新風尚,原來這是你的專利。”
老劉道:“想也知道嘛,要是誰都能和植物溝通,外面的植物就不會那麽凶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