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軻將半盤點心放在茶壺邊上,轉頭朝皇帝咧嘴笑,“您要砍我腦袋的話都說了一萬次了,我信您才奇怪了。”
朱厚學又看了唐軻一陣,試圖做最後的掙扎,“湘兒確是浪蕩貪玩了些,心思也太單純,可他不是有你?朕會在遺詔裡立你為男後,輔佐湘兒共圖錦朝盛世。”
“啊?!”
唐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個笑話,一時有些懵。
朱厚學耐著性子沉聲解釋,“與立你做男後的遺詔一道,朕會再給你道監國密詔,保你在朝堂享有僅次於帝王的至高無上權力。”
“別別別,您別跟我開玩笑了。”唐軻慌慌張張擺著雙手,“您要敢這麽擬遺詔,我就敢讓這錦朝不再姓朱、改姓唐。”
啪一聲響。
這次朱厚學直接將整個矮桌搬起來砸向唐軻,“混帳東西!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怎敢講出口?!”
唐軻將那矮桌接下來,“立我個小刺客做男後,還給我監國密詔這種既不負責任又荒唐的安排您都講出來了,還怕我說大逆不道的話?”
朱厚學被氣得捂住胸口咳起來,唐軻慌忙上前去幫他順背,被他抬手推開了,“朕既如此信任你,予你這樣的承諾,你怎能這般不知好歹?”
唐軻恭敬立在朱厚學身側,赧然笑笑,“陛下,小的沒有那個能力入朝堂,而且小的也不願意後半輩子拘在您這宮殿裡,小的就隻想領湘兒去南邊過我們兩個人逍遙快活的尋常百姓的生活。”
朱厚學抬手,指著唐軻,不住搖頭,“你小子,這是想拐了朕的兒子就跑?”
唐軻朝朱厚學恭恭敬敬行禮,“誒,正是!”
朱厚學抽出自己的坐墊,砰一聲打在唐軻肩頭,“朕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唐軻將那坐墊接下來,轉身去案桌後頭將坐墊放在椅子上,拿手輕拍了拍,然後起身重新看向朱厚學,“那您少見多怪了。”
朱厚學對上唐軻這樣的市井無賴,頓覺十分無力,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能丟的都丟完了,沒東西再朝唐軻砸了,愈發氣憤起來。
唐軻及時上前去扶朱厚學,“陛下,您換去禦案後頭坐吧,小的給您把東西都重新擺好了,您在那邊繼續砸就是了。”
朱厚學從鼻子裡哼一聲,一巴掌將唐軻伸過來的手拍開,自己起身去案桌後頭坐下了。
待到在禦案後坐定,看著被唐軻整整齊齊擺放著的那些物件,朱厚學卻沒了繼續砸人的興致。
他倏忽覺得力不從心,歎息搖頭,許久沉默不語,怔怔望著案桌上擺著的幾本朱文禎改的曲譜。
那是前幾次吵架的時候,唐軻帶過來禦書房給皇帝看的。
唐軻告訴朱厚學,朱文禎有他這個做父親的從不知道的另一面,那一面才是朱文禎從小最想活成的樣子。
“陛下,湘兒最想要什麽,朝堂最需要誰來做這個儲君,怎樣的安排對錦朝最有利,您其實比誰都清楚,是嗎?”
“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您自己。”
禦書房再次陷入沉寂。
唐軻靜靜立在皇帝身側,等他開口。
至待到太陽落山,周遭暗下來,皇帝方抬手,緩緩翻開那曲譜,聲音沙啞而平緩,“逢年過節,便領湘兒回來看看罷。”
唐軻朝皇帝跪下來,衝他磕了個響頭,“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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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晚了,朱文禎陪著太后歇下,又與章翎一道朝外頭書房去。
朱文禎想要把最後半冊曲譜趕完,章翎就在他對面坐下來,問他:“湘君,你這譜子,以後便給我章家茶樓吧,莫要再給伍家了,他伍家印刷局都包攬了小可的文賺的盆滿缽滿了,總不好讓他一家獨大。”
朱文禎抬頭,朝章翎笑笑,說聲“好”。
“湘兒——”
唐軻衝進來,抱住朱文禎的腰將他高舉過頭頂轉了幾圈。
朱文禎慌張圈住唐軻脖頸,紅著臉看著唐軻笑彎眉眼,“何事?”
唐軻將朱文禎放下來,與他深吻許久,然後額頭抵住他額頭,咧嘴笑說:“我們明日出發,去雲澤!”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和湘兒的故事就在這裡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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