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白王之眷屬,與人類之間,皆是不可調和的死敵。
若是白王眷族留下的後裔,在那不可逆轉的狂熱汙染下,哪怕孕育它的母體是韓天鏡,所得到的結果也只會是一隻完全徹底的小白王眷屬,瘋狂,無序,不可控制,甚至可能因為孕育過程中的汙染擴大,一並讓韓天鏡淪陷。
若真那樣,醫生最後又沒能找到安全突破星能防護的辦法,韓天鏡最終也真的就只能手起刀落。
幸好,那不需要。
洛夏換上了安撫的語氣:“所以你看,它會保護其他的幼體,那足以說明,這小……腫瘤絕對和白王沒有任何關系。”
聞言,韓天鏡慢慢地把手掌擱回了肚子上,他又不是第一次碰自己的皮膚,但卻忽然就像是忘了從哪裡下手似的。
甚至他的神色顯得略帶一絲茫然,他有那麽多行之有效的戰術,積累著無與倫比的戰鬥經驗,處理過遠比這惡劣萬倍的生死之戰。
但他沒有……
不,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根本是他完全都不該想到的!
甚至於,他以為他終身的伴侶,也只會是那艘沉默的銀白色飛船罷了。
而就算再怎麽調侃韓天鏡是軌道炮精,是戰機本機,是星艦化形了,他也真的是個人類,不會自體分裂噴出小星艦的!
韓天鏡:“所以,你現在斷定當初的襲擊,並不是單純的攻擊精神力,製造假記憶?”
洛夏謹慎地說:“現在看來,有很大的可能性。”
又是狗屁的可能性?
“多大啊?”殺氣一閃而過。
洛夏捏著鼻子,下意識掏出老套的勸慰:“別激動,萬一真是腫瘤呢。”
韓天鏡冷漠抬眼,仿佛下一秒準備碳烤醫生。
都已經這樣了,就忘掉什麽腫了瘤了的東西吧。
“你腹中的東西,既然天生親和生命,還本能地有保護意識。”洛夏說著,“那我認為這可以成為線索之一,我記下來了,有助於幫忙找到它的父……額,成因。除此,你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細節補充,以前我們都往襲擊上想,現在看,八成是某位你的愛慕者喝多了,所以……”
韓天鏡:“愛慕者?”
念作愛慕者,聽起來卻更接近——找死者。
洛夏沉默。
韓天鏡沒再摳字眼,他硬邦邦地開口:“但那東西的確有製造虛假記憶的能力。”
洛夏:“嗯,我記得你說你隻記得和人發生關系,還是自己主動,卻不記得對方容貌,也不知道是誰。所以現在來看,是否是你主動,存疑,對方或許精神力極高,知道夜皇當時沉睡,又是我們自己這邊的人,不會因為動用精神力而輕易驚醒夜皇,所以大概率使用精神力引誘了你。”
說著,洛夏一拍桌子:“渣啊,什麽垃圾,真喜歡你就表白啊,這算什麽,趁著夜皇沉睡,無力管控,抓住戰神唯一不會攜帶全套武裝的機會,用下作手段得手!”
韓天鏡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他好像還聽到醫生嘀咕了一句:“這可真是都怪夜皇,要是好端端醒著,哪來這麽多事……”
不敢大聲罵吉祥物,但在元帥府沾沾韓天鏡的威壓,吐槽一把還是可以的!
洛夏抿了抿唇,在屋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轉圈,似乎正在和自己的內心做什麽樣的鬥爭使得。
最後她終於下定決心,堅定地說:“天鏡,如果,我是說如果,最後那玩意真的很不幸,不是個腫瘤。作為一個醫務工作者,我有義務告知你,你不是必須要把那東西——”
她開頭還聲音清脆洪亮,卻最後一個詞卡了殼,囁嚅好半天,還是韓天鏡揚眉,冷淡地說:“生下來?”
洛夏語塞。
好嘛,她在這兒緊張爆炸,觸腕都脫水了,生怕一個詞說錯軌道炮精就要拆房子,結果人家自己那面不改色地就溜達出口了!
“……嗯。”博士有些煩躁,“既然是不清醒狀態下發生的事情,甚至也不是你情我願,對於這個還沒有真正產生個體意識的東西,它還真和腫瘤區別不大,只知道本能吸營養罷了,你不需要強迫自己接受的,就算對方找上門也沒用,你要是有需要,我研究明白那層屏蔽著你的星能後立刻就回來給你解決!說到底,你的身體主權屬於你自己,所以大元帥,你他媽以後給我愛護一下自己的健康!”
韓天鏡看著她,忽然彎起嘴角,難得不那麽氣勢凌人地輕歎了一聲:“其實,我確實不知道怎麽辦。”
但隨即,他的笑容忽然又變回凜冽肆意,那是一個屬於不敗神話的倨傲神情,他冷冷道:“找上門,求死嗎?既然在我腹中,那我留與不留,它都是我的,又和那不知道在哪的不明生物有什麽關系?”
臥槽。
洛夏所有的觸腕都舉了起來,給韓天鏡比了八個心——本來應該比大拇指,但觸腕不需要長過也能知道,它沒有大拇指啊。
暗搓搓地,洛夏開始祈禱韓天鏡能生下來。
畢竟,這樣她就真能當仙女(觸手)教母了啊!
一語成讖啊!
“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麽。”病人忽然語氣森森地發問。
洛夏一愣,然後本能後退:“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AI給你準備什麽晚餐,待會叫你。”
然後直到她乾脆利落地退出了門,才覺得不太對——對醫生就這麽用過就扔啊!別擔心什麽夜皇會對元帥鳥盡弓藏了,先被日拋的,明明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