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想聊天”四個字刻在臉上】
弦旦噎了噎,想了想又問:“那能不能麻煩陸先生為我們指一個方向?”
“我只是想把活著的隊員安全帶回家。”他看向陸勵然,誠懇道,“我們並不是想挑戰沙漠,只是誤打誤撞地走進了腹地,現在隻想離開這裡。”
陸勵然看了弦旦一眼,沉默了幾秒說道:“你坐下。”
仰著脖子看這大高個怪累的。
弦旦沒反應過來,但卻頗覺得受寵若驚,連忙坐到陸勵然邊上。
柯戟眯眯眼,冷不丁開口:“坐對面去。”
弦旦:“?”
陸勵然轉頭看柯戟,不過也覺得弦旦坐得有些太近,熱得慌,便努努嘴點頭道:“坐過去。”
弦旦哼哧哼哧挪著屁股坐到陸勵然對面去,眼睛亮亮地看著對方:“陸先生請說。”
“把你們大致走過來的路線、遇到過的情況、目前隊員的狀態,都簡單和我說一下。”陸勵然說道。
弦旦撓了撓頭,雖然不太明白這和他問的方向路線有什麽直接聯系,但還是一個個地詳細回答道:
“我們從薩爾巴的東北邊境進來,原本的路線是打算直切進腹地,但是走了半天后,路線被一道幾百米長的岩架隔斷,我們不得不繞開岩架往裡走。”
“算起來,繞開那片岩架後,就是噩夢的開始。那片岩架足有幾十米高,近千米長,像是一段巍峨的巨牆隔斷沙漠的兩邊。”
弦旦說著,心頭微微一跳,生出一股說不出的不安和驚顫。
他看向陸勵然,壓下心裡的不安恐懼,對陸勵然說道:“現在想起來,那片岩架就像是刻意被立在那裡、用來阻撓試圖闖進來的旅人一樣。”
陸勵然微眯著眼,沒說什麽。
當初他們的逃生艇迫降到這片沙漠的位置,應該離特勒山腳更近,也就更接近核心腹地一些。他們是一路往南走,越靠近南面,海拔越低,找到的水的概率也就越高。
與弦旦的隊伍路線正好是一北一南。
弦旦接著說下去:
“我們繞進岩架後面的沙漠後,一度迷失了方向,走著走著方位就發生了偏離,那時候我們還沒意識到是光腦已經受到了影響。”
“直到夜晚,我們扎營露宿,無法取出存儲在終端裡的帳篷、所有設備都像是失靈了一樣,我們才意識到這片大漠裡可能存在著會影響光腦和終端能源的東西。”
“我們當即決定返航回程,選擇了一條大約只需要半天不到腳程的路線,從這邊起始,橫穿這一段,就能抵達邊境。”弦旦折了一根樹枝,在沙地上畫出一條大致的路線。
他三兩下便把薩爾巴大漠的大致地圖描繪出來,可見之前確實有反覆琢磨過路線地圖,印象很深。
陸勵然看了一眼,卻不由發出一聲嗤笑,從弦旦手裡直接拿過樹枝,圈畫起來:“你從這裡橫穿?地圖上看是節約了近乎三分之二的腳程時間,但這裡是什麽你知道嗎?”
弦旦看向陸勵然,有些茫然地搖頭,他們還沒走到那裡。
“這裡是峽谷,一條有千米長的丈淵峽谷,脆弱的沉積岩風化後一抓就斷,幾乎無法徒手攀岩,你們還想從這裡穿越過去?”
弦旦一愣。
就算是堅實的岩壁,他們這群人也根本不可能徒手攀岩。
徒手攀岩?哪有人會乾這種事!
陸勵然:(不難)
弦旦喃喃道:“我們不知道……地圖上沒有顯示這裡是峽谷。”
陸勵然嘖了一聲:“地圖上沒顯示就看不出來麽?兩側的等高線、附近的地表形態,這麽多線索你都看不出來?瞎?”
弦旦微一噎,這些數據分析都是由光腦完成的,他們又不是地質專家,哪有那麽全面的分析能力。
陸勵然看了他一眼,暫且略過這個話題,說道:“不過既然你們打算走的方向是這樣的,現在卻走到了它的西南面,這走位走得也是挺妖嬈。”
可以說是偏移了四分之一。
弦旦漲紅了臉,他們有提防向導的帶路方向,只是他們都習慣了借助光腦的運算來判斷航線,一旦脫離了光腦,他們所接受的野外專業訓練都變得雞肋起來。
即便是最基礎的判斷方向,也會在行進的過程裡,一點點受到偏移影響,導致最終的結果與預計大相徑庭。
更不提其他的了——尋找水源、規避野獸、預知天氣……這些在高端光腦的強大知識庫與計算能力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問題,而現在這些小問題卻是一個個地在汲取他們的生命力。
這不僅是他們依賴光腦,現代的絕大部分星際人,都依賴光腦來輔助判斷,這是科技時代的工具影響,是時代的特色縮影,就像在他們眼中,還懂得使用最原始工具和星象的人,反而是小眾又另類的。
陸勵然見弦旦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眉梢一揚,就知道對方的毛病在哪兒。
他擺了擺手,說道:“不過就算你們走對了,也會遇到那條峽谷,最後不得不再返程回到現在的路線上。既然你們的向導已經為你們規劃好了路線,那麽不管怎麽走,也會走到他的目標上。”
陸勵然心裡對那向導起了一點興趣,那人似乎是鐵了心想要帶著商艦隊進入腹地,看起來對這片大漠非常熟悉,應該是曾經進入過腹地、知道裡面有什麽東西,且目的性極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