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最開始過來那會兒,白松鶴也說過仇天閔德高望重,是新一任宮主的候選人。
難道,他是因為他半途殺出奪走這個位置,所以對他懷恨在心?
“你很想要我的位置嗎?”路明遙站在牢門前,對著石床上的灰衣人問道。
仇天閔淡笑著:“但凡有點野心的人,誰不想呢?”
路明遙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
他想了想,直接從毒咒開始:“花長樂已經離開了,而花無憂和林恩恩和你一樣都被壓入天牢,他們告訴我你與煉製爐鼎的秘毒有關系。”
“所以,當初給我下了毒的人,是你?”事到如今,且仇天閔瞧著沒有想要辯解或隱瞞的意思,他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
“確實,是我動的手。”仇天閔果然大方承認,“本來你什麽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倒也沒必要這麽做。只是你多管了閑事非要親手處理,這就威脅到很多人的利益了。”
“我作為受益方別無他法,只能動手給你個警告了。”
仇天閔確實想過要在太鈴花茶上動手,但後來風涅出現了,總跟在路明遙身邊。而且路明遙一旦發現自己中了毒咒,首先要查肯定也會查到花茶上,所以他很快就打消這個計劃。
思索著還能如何動手時,時常出入仙宮的敖明月給了他這個機會。想在她食盒裡動手腳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他假意不曾碰過食盒裡的食物,勸說了敖明月親自給路明遙送去。就算有一日食盒的秘密被查了出來,無證無據的情況下他也能輕易脫身。
路明遙靜默著聽完,又接著問:“那提煉秘毒的人呢,也是你?”
“除了我,還有誰能有機會再碰到藏書閣暗室裡的那些書呢?”仇天閔不驚不懼,甚至連回答的語氣都帶著那麽點不屑。
“我從秘毒上感受到了花印的力量,如果製毒人是你,你手裡怎麽會有這個東西?”路明遙說道,“我去過觀海宗,發現那裡似乎被人偷偷收押過持有花印的人。”
見仇天閔垂眸不語,路明遙直接詢問:“前任宮主謝遇安是不是還沒死?”
“他其實根本不是不告而別,莫名失蹤是因為你用了特殊手段將他扣押了下來?”
仇天閔像個瘋子般低笑著,沒有反駁和否認他的猜測。
他想把仇天閔找回來,主要是為了花印的下落。花印既然還在謝遇安身上沒有正式轉交給他,應該無法離開謝遇安太遠:“如果他人還活著,你把他藏哪兒了?”
“我為何要告訴你?”仇天閔冷笑著接道,“反正事情敗露也不需要他了,過沒多久他就會黑暗中死去,我……也算是能替彩鶯報仇了……”
“其實找不找到他對你影響也不大。”仇天閔起身走到牢門邊與他平視,語氣蠱惑,“花印遲早能回到你手裡,而且你就不擔心要是讓下仙界的人知道他還活著,會重新想讓他回到宮主之位嗎?”
“你就不怕,仙宮找回它原來選中的主子,強迫你功成身退?”
“生命,都是排外的。”仇天閔說道,“你來自上仙界,擁有這方地域中奢望許久都無法達到的境界與尊貴身份,比起和自己有著相同出身與起點的謝遇安,他們更加無法接受你。”
“尤其,他們還會嫉妒。一旦嫉妒了,就會希望你過得越來越糟糕。狼狽地讓出位置被逐出仙宮,是他們最想見到的下場。”
“而對上界而言,你只是被突然喚來救場的小小仙官,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們不一定會讓你立刻回去。以那樣尷尬的身份繼續待在下仙界,指不定會遭人欺辱。”
“何況你在任期間,還得罪了不少人。”
路明遙繼任以來從未對任何多說過關於自己的事情,包括風涅。他才知道原來他在他們眼中,竟然是如此卑微無助的小可憐。
確實,從他接管仙宮以來上仙界除了強迫他找個人成親之外,未曾插手或關心過他任何事,看起來的確像個被放逐到下界的打工人。
他沒有同意仇天閔的說法,隻問:“你說的彩鶯是誰?”
“你把謝遇安抓起來並非單純想要奪位,而是為了報復?”
“奪位只是順道,畢竟真正擇主的人是仙宮,並非我等能夠擅自決定。”提到了那個偶然從他口中知道的名字,仇天閔臉上突然多了些不同的情緒,“說到底,仙宮挑選宮主的眼光也不如何。”
“否則,怎麽會選了有著人身卻披著魔鬼心的偽君子呢?”
或許是戴著面具,將事情壓抑在心裡太久,而如今又人贓俱獲被指控著押入仙宮天牢,仇天閔像是終於找到能夠訴求的人那般,將埋在心底的怨恨道了出來。
原來竟還是為了感**。
“他背叛了陪伴著他走過最艱難的修行之路,傾盡所有無私將資源奉獻以供養他的伴侶。那名女子在他身上付出太多的心思,慘遭背叛與拋棄之後無法接受此事入了魔道,又因過程中受到創擊失了心智。從此瘋瘋癲癲。”
“那名女子的名字就叫魏彩鶯。”
路明遙見仇天閔描述時的痛苦不似作假,試探性詢問:“她是你親人?”
“不,她是我恩人。”路明遙與仇天閔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在他眼裡見到如此極具煙火氣的溫和,“也是我的愛人。”
仇天閔似乎是在魏彩鶯精神還正常時就與她相識,當年他也只是籍籍無名的小修士。偶然被她救下之後,他就對她暗生情愫,奈何當時她身邊已經有了喜愛著的人,於是只能將這份情意默默收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