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來的地方剛好是一家菜鋪,賣菜的老板一邊在店裡用土灶炒菜,一邊和旁邊挽著菜籃子的大叔討價還價,末了,便宜了那大叔一個子兒不說,還饒了他一把蔥;賣肉的鋪子就在菜鋪旁邊,鋪子很小,東西卻不少,一頭生豬橫在案上,老板正在給客人割肉,另有一頭生羊吊在上方的橫欄上,任人挑挑揀揀;做吃食的鋪子則是熱氣騰騰的,一陣又一陣的熱氣從店鋪裡吹出來,帶著一絲帶著植物香氣的甜甜味道,而夥計同樣裹著一身甜味,她的聲音也像裹了蜜,一聲聲吆喝著——“鶴圓子!好吃的鶴圓子嘍!剛剛出鍋的鶴圓子哦,客官您快進來甜甜嘴巴呐……”
看著兒子目不轉睛盯著店鋪招牌,朱子軒立刻擠了進去,等他在回來的時候,手上便拎了一個又一個小兒拳頭大的團子。
應該是團子吧?用葉片包裹著,中間用草繩繞了好幾圈,長長的拉出個把手,讓人可以掛在手指頭上。
他一開始還以為鶴圓子大概應該是一個個白胖的小圓子,上面或許還得點綴個紅點,就像仙鶴一樣,然而實際上揭開葉片後露出來的卻是一個個黑色的藥丸子一樣的東西。
看起來是以他們家的鶴為模板……做的圓子——杜楠一臉高深莫測地想。
似乎猜出了他在想什麽,當歸輕聲對他道:“咱們這邊適合養鶴,雖然咱們村不養,可是大夥兒種的杜英卻是仙鶴的最愛,正因為如此,咱們這邊就有好些東西都和鶴有關。”
“比如咱們這個小鎮叫白羽鎮,而這個團子則叫鶴圓子。”
“所謂鶴圓子其實是鶴飯的一種,鶴飯,就是鶴吃的飯,這鶴圓子其實是以前趕鶴人給仙鶴們準備的方便吃食,用各種仙鶴喜歡的仙草搓出來的圓子,有次被人不小心吃了一顆,覺得口味不錯,後來便製出了給人吃的鶴圓子。”
“因為是給人吃的,所以也就做大了些,像是團子,不過依舊叫圓子。”
原來如此——杜楠想。
“當歸說的沒錯。”杜楠他爸說著,將手上的圓子分給了家裡人,杏郎也有一顆,仔細看了看那鶴圓子,小杏郎小心翼翼的將它掛在了自己頭上的枝條上。
所有人都有,除了他家的黑鶴。
明明叫鶴圓子,是鶴飯,如今卻成了人在吃,鶴反而沒有,看著他家黑鶴沒逮著吃的著急的樣子,杜楠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沒有吃到鶴圓子,那黑鶴急了,從他奶手裡拎著的袋子裡啄了一嘴鶴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你可真不挑——杜楠面無表情想。
“……
原來和以前不一樣的就外頭那條街。”吃過圓子,他奶打量了一下四周,半晌點了點頭:“這裡我知道,我以前來鎮上的時候,這裡是鎮上的主街道哩!”
是熟悉的地兒就好辦事,杜嬰嬰手一揮,指了一個方向:“走,咱們買東西去!”
就等著這話呢!朱子軒眼睛一亮,將杜楠往胸前一攬,還把小杏郎放在了自己肩頭,他搶著走在了最前頭!
一下子正面迎向人群,杜楠津津有味的打量著周圍。
不僅看周圍的店鋪,他更仗著自己是個小嬰兒,光明正大看著周圍經過的人物事兒。
和他之前想象的女尊男卑的社會一定是女的像男的、男的像女的完全不同,這裡的女性大部分很女性化呀!
這裡大概就是他媽和他奶還有村裡其他女性給他的錯覺了,無論是他媽還是他奶都不太愛打扮,他還以為這是這裡對女性的性別教育,然而如今等他出來一看,才發現——原來只是他們那兒的女性比較不愛捯飭自己。
鎮上的女性就講究多了,無論多大年紀,基本上都很愛俏,或者黛眉一畫,或者朱唇輕點,再講究點的、妝容也就更精致,她們不會像他印象裡的男人一樣,大部分都穿著差不多顏色款式的衣裳,而是穿紅著綠,款式自由的很。
除此之外,她們的體格也不會像男人一樣壯,和他認知中的女性差不多體格吧,環肥燕瘦什麽樣兒的都有,勻稱的有,矮胖有,自然也有又高又壯比男子還壯碩的,不過無論什麽體型,她們都自信的很,他就看到有個身高絕對遠超一米八的高壯女性正在旁邊挑選高靴。
喜歡就買,適合就買,外表對她們的束縛只在於她們自己的喜好。
不過這裡的男子倒是明顯比他認知中的男子精致許多。
路邊販賣男子服飾首飾的鋪子一點也不比女人的少,而裡面的客人更是搞不好還更多一些。這裡的男子極少有胡子拉碴的,偶爾有,那胡茬子必定也是精心打理過的,至少是他們自己認為精心打理過的,他們的穿著也更鮮豔一些,款式也不少,確實很多人會簡單的化一點點妝,不過也只是讓人覺得“比自然的模樣更好看”而已,當然,也有脂粉氣很濃鬱的,不過看樣子也只是喜好問題。
他們自己的喜好,又或者是他們喜歡的人的喜好。
這地方的流行和審美看來是以女性們的喜好為主導的啊——杜楠想。
不過,之所以以女性為主導,倒是絕對因為女性的地位更高的緣故。一路被他爸抱著往前走,他已經發現店鋪裡的工作人員往往以女性為主,無論是店鋪老板還是店夥計,除了一些主要面向男子的店鋪,基本上所有店鋪都是這樣的配置,之前的珍獸閣也是如此,這樣看來,這裡的上層權力機構大概屬於女性,也只有這樣,才能自上而下成了女子主導的社會,工作機會明顯向女子傾斜,男子們也便自然而然回歸家庭了,比如,沿途帶著孩子買菜購物便基本都是男人家,也有一些工作男子居多,不過多是一些需要賣苦力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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