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特利摸了摸下巴：“不愧是庭頌的兒子，就算他是個醜八怪，也比庭澈那個廢物強。”

　　心腹不在意道：“元帥若是喜歡，將來都是你的。”

　　布蘭特利笑出聲，又沉下眸子：“近來的試驗品，一個不如一個！都是些什麽垃圾東西！連9185都比不過！”

　　什麽叫連9185也比不過……

　　心腹惶恐道：“至今，全宇宙也只有一個9185而已……”

　　布蘭特利煩躁，他當然知道！

　　9185過於強悍，若不是他強悍到已經覺醒自我意識，甚至差點殺了他，他至於弄死9185？

　　那可是他最強大的克隆體！有了9185，他才能擁有戰神的稱號！

　　他不悅道：“你們務必加快進程！”

　　“是！”

　　南庭光斷了通話，就沉下臉，慢聲道：“他們不會放棄的，我猜他們還會再來。”

　　“殿下是什麽想法？”

　　“不來最好，誰來，我就轟誰，誰也別想打擾我的生活，索性一次轟個夠。”

　　小白點頭，南庭光又若有所思道：“你有沒有發現，剛剛，布蘭特利說話時，大伯父竟然滿臉小心翼翼，很怕布蘭特利的樣子。不論怎麽說，大伯父到底已是皇帝，布蘭特利不過鄰星系一個元帥而已，再強悍，也只是個元帥，竟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總覺得他們之間，有點什麽不對。”

　　“他從來都是一副陰險的樣子，有陰謀再正常不過。”

　　“大伯父早晚有一天，要被布蘭特利吃得骨頭都不剩，不過——”南庭光抹去臉上的面具，“這與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呢？爸爸犧牲後，他們卻無人多關心一句，自那天起，帝國如何，與我們早無關系。”

　　南庭光起身，關閉身後白牆，走回躺在工作台上的曜的身邊，看著“沉睡”的戰士，低聲喃喃：“我現在只希望我的曜能醒來。”

　　第15章 十五

　　一連幾天，曜都沒有丁點的反應，南庭光擁有很龐大的知識量，可以他目前的知識儲備，也無濟於事，他完全不知道曜為何會倒下，也不知如何才能讓他再站起來。

　　南庭光越來越沮喪，也是到此時才發現，原來這個機器人於他而言已是這樣重要。

　　盡管曜沒有反應，他晚上睡覺時，依然喜歡將曜搬到自己的床上，也只有貼著曜明明冰冷的懷抱，他才能擁有溫暖的夢。

　　於曜而言，他其實只是深陷在一段混亂不堪的夢境中。

　　夢中，他帶領艦隊，與他的兄弟們，征戰四方，無數次與死神擦身而過，但每次，他都奇跡般地帶領他的艦隊與兄弟們活了下來，他打下無數顆星球，打滅數不盡的侵犯者，所以人們都稱他為“戰神”，每回當他的主艦返航時，他能看到無數民眾在瘋狂為他歡呼。

　　但也僅此而已。

　　他的腦中，循環播放戰爭與歡呼這兩個片段，他也試圖找到更多的景象，卻再想不起來。

　　每次，回到主星後，他的記憶就會戛然而止，待到下一次的戰爭開始，他的記憶才會再次複蘇，像是有人在操控他。

　　於是他的記憶裡永遠只有戰爭與遙遠的歡呼。

　　夢裡，人們稱他為“元帥”。

　　元帥？

　　元帥是誰？

　　曜看著夢中那個身穿黑色軍服，腳踩黑色長靴的黑發、黑眸男人，陌生，卻又熟悉。

　　這是他？

　　這不是他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名叫“布蘭特利”的男人？

　　那個男人笑得輕浮而又輕狂，怎麽可能是他？

　　不，這不是他！他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他到底又是誰？

　　他又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忽而，夢中又出現一片粉色草地，遠處是沒有盡頭的山，風輕輕地吹，日子悠長而又靜謐，他也不記得自己坐在那裡坐了多久，更不知自己到底坐在那裡做什麽。

　　他好像在等著誰，可是，他到底在等待誰呢？

　　直到有天，天邊飛來一架白色的小飛船。

　　飛船很可愛，有兩隻小翅膀，小翅膀還直撲扇，可愛的小飛船停在他的面前，從飛船上跳下個白衣少年。

　　少年走到他面前，彎下腰，笑著在和他說話。

　　他想揮手打打招呼，也想說些什麽，他確實說了，自己卻聽不到那些話，或者說，他是忘記了？

　　夢中的少年好熟悉，熟悉到他仿佛曾經不止一次地見過他，甚至與他說過很多的話，可是他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少年？

　　他又到底是誰！

　　若是靈魂與意識有模樣，曜的靈魂與意識，此時一定就是那走投無路的困獸，出不去，也沒人能夠進來幫助他，饒是南庭光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這個名為“曜”的機器人，之所以能夠存活，並不是因為他足夠幸運，編號為NT509185的第5代機器人，核心主腦也確實是早已壞死。

　　他能活到現在，只是因為有個人類在瀕死時，靈魂與意識脫離軀體，鑽入這個機械軀殼而已。

　　這些天來，與南庭光對話的，從來都是一具真正的靈魂，而非擁有特殊情感模塊的機器人。

　　與機械軀體合並後，這個人的靈魂和意識也一度處在瀕死狀態。

　　若沒有那天南庭光的出現，恐怕這個“機器人”永遠也不會被喚醒。

　　即便已被喚醒，很顯然，這具靈魂根本已經忘記自己到底是誰，因為南庭光說他是機器人，他便自己為是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