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的基因被人注射進人體內強行融合,這是兩種完全不同且互相排斥的東西,恐怕會導致不少人立刻死亡,就算勉強融合成功了,結果也是絕對不穩定的,就像這樣。”
他調出了之前時易送回來的記錄視頻,指了指那個正在快速長出蟲足的人道,“也許是用了什麽手段讓它們在人體內勉強維持平衡,但是見到你們的時候……”
他抬頭看了時易一眼,“新鮮的血肉刺激了屬於蟲族基因的部分,徹底壓倒了人類基因並開始異變,然後就徹底被殺欲掌控失去理智,也就是你們後面遭遇的那些圍攻。”
“但還檢查到一個非常奇怪的點就是,這種壓倒性優勢並不是永久性的。”歐柏涵說著,又調出了兩段視頻,分別定格在它們以蟲族形態死亡之後,一個緩慢恢復成了人形,一個就徹底維持了蟲子的模樣,再也看不出半點人類的樣子。
“死亡之後,那種刺激消退,蟲族基因和人類基因會再次展開身體的最終權掌控搶奪,如果他體內蟲族基因更強,就會徹底滅殺掉屬於人類的部分,即使以後再進行什麽檢測,也是徹徹底底的蟲子了,半點分辨不出他本來的面貌。”
“但如果是人類基因更甚一籌,卻是沒法徹底消滅蟲族基因的只能對其進行壓製,最終表現形態就是人類屍體,可仔細檢查,還是能查出其中的異常的。”
歐柏涵語速不快,但聲音沉穩有力,可說到後來,也不免情緒激動起來。
長長的一段話說完,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盯著那一張張令人觸目驚心的照片和視頻截圖,陷入了沉思。
“你們有什麽看法?”歐柏涵坐回椅子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稍稍滋潤了一下喉嚨。
“所有帶回來的目標體,全是這種情況?”時凜開口問道。
“沒錯,”歐柏涵點點頭,“要麽就是徹底變成了蟲子,要麽就是兩者都有,甚至連身體內部都開始產生了某些難以察覺的異變。”
“看來是有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時凜眯了眯眼,閃過一絲令人膽寒的殺意。
“我也是這個意思。”歐柏涵點了點頭,“這種情況,絕不會被被蟲咬之後導致的感染,更不可能是巧合,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畢竟把人變成蟲子,顯然不是什麽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偉大成就。
“生化武器,蟲族……軍隊?”時易喃喃道。
“你說什麽?!”即使他聲音很輕,只是沉思中無意識說出來的,可在這樣寂靜的中間空,加上在座所有人都不低的精神力,依舊是如驚雷一般明顯。
“我的意思是……”時易蹙了蹙眉,“一般情況下完全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所以我想換個角度去思考。”
“蟲族的缺點眾所周知,那麽它們的優點呢?堅硬的外殼,鋒利的足和極其優越的跳躍能力,單體作戰能力極強,面對成年蟲子,人類必須要駕駛機甲才能有與之一戰的能力,但如果……”
他的話還沒說完,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可以讓人類蟲族化,卻又保持理智的話……”時易咬住下唇,沒法再說下去了。
雖然荒唐,但這似乎是目前為止,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的確有這種可能……”歐柏涵率先打破寧靜,歎息道,“如果是那樣,就算他的本質是想要幫助人類,也絕對是用錯了辦法。”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種猜測,”歐柏涵說著,朝時易投去鼓勵的目光,“但是小朋友能有這樣的見地和思考,還是非常不錯的。”
時易搖了搖頭,沒有接下這句誇獎,而是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說起來有件事令我一直很在意。”
“當時我們小隊接到的命令,為什麽是直接摧毀那顆衛星,而不進行任何排查?即使生命檢測儀顯示已經沒有人員存活了,但是就在蟲族來襲前的檢測數據,以及那些設備,全部都不需要了嗎?是誰下達的命令?”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關鍵性的問題,就是那個下達命令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衛星上的那些異變?
如果知道的話,這個命令可就更像是要毀屍滅跡,畢竟他那按鈕按下去,灰都不剩,自然沒人會發現這種令人驚悚的實驗。
如果不知道的話,那些人又是被誰送上去的?不該沒有任何痕跡才對,而那人的職級,絕對也不低。
“我下的命令,怎麽?”許魘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斜睨了時易一眼,根本都懶得正眼看他,“你是想說,這些事都是本將軍搞的鬼嗎?!”
“反正也沒活人了,全是蟲子,不消滅乾淨還留著好看嗎?至於那些檢測數據……”他輕嗤一聲,“都已經被蟲子佔領了,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來的,還重要嗎?”
時易看了眼許魘,心頭對於第一個猜想的篤定稍微淡化了一些。
這個許魘,即使在軍隊裡,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奇葩。
如果他是那次的指揮官,會下達那樣的指令真是毫不奇怪。
因為他對蟲子的憎惡,遠超在場的任何人。
他還小的時候,曾經遭遇過一次突襲,被藏進了通風管道內,然後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親被蟲子咬成兩段,一點一點吞吃乾淨,骨頭血肉流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