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從容淡定全部消失,因為過於激動,他的整張臉開始充血,配合著那些溝壑皺紋,深深淺淺的,像極了地獄來的惡鬼.
“江逐,不是在這裡嗎?”時易唇角微揚,扯出一個諷刺的笑來,舉了舉手上的智腦。
它的屏幕亮著,顯然正在通話中。
歐柏涵呐呐地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甚至大腦都是空白一片。
本該萬無一失的計劃突然完全偏離了自己的預期,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甚至沒有準備一個備用的PlanB。
畢竟,這是不允許失敗的。
可他知道,從時易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一切都完了。
“副官!副官在哪裡?沈……”歐柏涵用力推了時易一把,轉身往門邊跑去,甚至極為過度驚懼而踉蹌了一瞬,看起來倒真像是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老人模樣,甚至有些失智。
就在他的手掌快要拍到大門的那一刻,金屬材質的門緩緩往兩邊劃開,露出後面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人。
江逐冷著一張臉,將他推了進去,然後大門在他身後合攏。
整個空間再度沉寂下來,只剩下歐柏涵宛如陳舊風箱一般,粗重沙啞的喘息聲。
“你們……為什麽會沒事?麻醉氣體不可能失效,我親眼看著趙鑫把你裝進……趙鑫?”歐柏涵喃喃道,滿臉不可置信,“為什麽?趙鑫為什麽會背叛我?”
時易嗤笑一聲,聲音不響,卻瞬間將歐柏涵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那般惡狠狠的模樣。
“這話,應該問你自己。”時易投屏了那個小女孩的照片到牆壁上,譏諷道,“您還真是,毫無下限。”
自從上次抄沒江仁的實驗室卻沒找到這個人的蹤跡後,趙鑫就引起了時易的注意,他將他的資料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他來自一個離異家庭,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而且兩人相依為命地長大,關系很好。
只是突然有一天,這個小女孩消失了,就跟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孩子一樣,毫無頭緒,直到加入江仁的實驗室,也是想借著他背後的勢力,找到自己的親人。
之前就說過了,為了絕對安全,實驗室的每一塊都是有專人負責的,除了自己經手的項目,對別的版塊毫不知情。
所以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竟然跟他就處在同一處實驗室裡,可能隻隔了一面牆,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而她,顯然也是屬於“殘次品”了,雖然勉強可以在人形和蟲態之間轉化,但是非常不穩定,且沒法控制自己的殺戮欲,所以才會被當做垃圾,投放到那座衛星上,被“處理”掉。
也就是之前執行清理任務時,時易曾經抱過的那個小女孩。
她比之前資料裡的臉長開了不少,可見被綁架了不短的時間,但那鮮紅色的蝴蝶結卻令時易印象深刻。
恐怕趙鑫自己也沒想到,他的助紂為虐,竟然會反饋到自己的親人身上,卻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那個叛徒……”歐柏涵赤紅著眼珠,緩慢地從那張照片上移開了視線,定定地盯著時易,“還有你,這個該死的入侵者……”
他喃喃著,伸手在智腦上撥弄了兩下,想要聯系自己的副官,卻驚愕地瞪大了眼。
沒有信號。
再熟悉不過的手段卻被用在了自己身上,這是何等的諷刺。
“所有一切都很明朗了,元帥還有什麽想解釋的嗎?”時易收了投影,慢慢朝他走了過來,而江逐就站在歐柏涵身後。
前後夾擊,毫無退路。
“解釋?”歐柏涵哼笑一聲,整個肩膀都耷拉了下來,顫巍巍地走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面朝著那大片美麗的景致,整個人看起來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精氣神全都散了。
“我有什麽錯?”他輕聲道,“如果沒有我的帶領,早在五十年前人類就已經滅絕了,死的人遠遠超出實驗室裡的那些,犧牲個把普通人,換取我這樣的偉人永生,有什麽不對?”
歐柏涵將椅子轉過來,面對著時易他們,繼續道,“他們該感到榮幸才是,為這樣偉大神奇的實驗奉獻了自己的生命,總好過過就那麽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
“這些你還是留著去軍事法庭上說吧。”時易不想再理會這個瘋子,準備直接緝拿他,“元帥也好,平民也罷,除了在戰場上聽從你的指揮,你們的生命其實是同等重要的,根本沒有所謂的高低貴賤之分。”
“而從你為了自己欲.望肆意殺害平民開始,你就已經不配在這個位置上坐著了。”
歐柏涵低下頭,陷入了沉思,“平等?平等……”
“怎麽可能平等,哪有什麽……真正的平等!”他猛然抬頭,渾身的氣勢鼓動不休,呼嘯著朝時易傾軋過來,“你一個Omega,應該最有體會才是,這個世界……哪有什麽所謂的公平可言?!”
時易剛準備反擊,就感覺渾身一輕,江逐站在他的面前,將那所有的威勢一絲不漏地堵了回去,順勢將歐柏涵掀翻,重重砸在了玻璃牆面上。
歐柏涵確實厲害,也是雙A+的資質,再加上這麽多年屍山屍海中鍛煉出來的威勢,拚盡全力的一搏,足夠對時易造成威脅。
可他,終究是老了。
而且時易的等級遠在他之上,所以並沒有那麽看上去那麽驚險,江逐是有些關心則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