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哥,你說得對!這禍事準是這小妖怪搞的!我不是善心,我就是還有點害怕……你說要是他死了,他會不會找咱們事啊?”
“閉上你的嘴!仙人說了,這一遭必定讓他灰飛煙滅,魂都不剩!再說了,咱們為民除害,要的就是一身正氣,問心無愧!鬼魂輕易不敢來找咱們!行了!別再說話了!”
前方的聲音一通命令,後方發出聲音的那個人果然住了嘴,沉默地繼續前行。
謝靈諭閉上眼睛,試圖忘卻現在所在的環境,盡力緩解因為黑暗而帶來的心理壓力。
空間外的兩個聲音在對話中一點一滴喚醒了他潛藏在心底的遙遠的回憶。
如果不出意外,他現在應該在一隻剛好能容下他的木箱子裡。
謝靈諭伸出手將自己從臉到腿全部摸了一遍,全部都是軟和和,肉乎乎的。
雖然謝靈諭成年之後的身體也很柔軟,但是和現在這種狀態還是不一樣,那是一種特屬於小孩子的脆弱感。
他伸出手探了探兩側的箱壁,是完全沒有打磨過的粗糙,幾乎要把他的掌心劃傷。
他可以確定了,那幕後人重現了他小時候的場景,是幻境嗎?如此真實……
謝靈諭想起景萊基地的下室,那鬼魂距離處的外圍就設置著一個可以讓人陷入幻境的陣法。
他下意識地想呼喚小喪屍,只是指尖剛放出一點靈力就被他自己扼斷了。
不行,已經說了要和他解除契約,就不能再糾纏不清,讓他誤會。
楚囂塵在之前就總是誤解他的意思,雖然也是有謝靈諭自己不在意的成分在,才讓他如此肆意妄為。
“系統?233?”謝靈諭試著呼喚233,依然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思考半晌,謝靈諭皺眉,臉上顯出一點糾結和猶豫,還是自指尖再次釋放出了一點靈力,想探探什麽東西的方向,只是那靈力凝成的靈線如無頭蒼蠅般亂轉,一點也沒起到指引方向的作用。
謝靈諭反而心安了。
也好,他與所有人的聯系都被切斷了,只有他一個人。
更好的是,他的靈力還在,雖然依舊是他在現實世界中的那點靈力。
按理說,讓他失去靈力可比切斷他和楚囂塵的聯系簡單太多了。
突然,上方傳來了砸敲之聲,謝靈諭睜開了眼睛,一根巨大的鋼錐從上方凶猛地刺下,謝靈諭用靈力擋住了鋼錐的軌跡。
鋼錐硬生生被逼停了。
外面並沒有因為鋼錐的停下傳來任何異動,過了一會兒,沒有任何慘叫和哭喊聲的箱子以及拔出後沒有絲毫帶血的錐子才另外面的人反應過來。
一瞬間,吵吵嚷嚷的聲音包圍了這小箱子,如同置身鬧市。
“這箱子太他娘硬了,老子剛才愣是沒刺到那妖怪!”
“說你是軟腳男你還有臉嚷呢!連這麽個破箱子都沒辦法刺中,滾開,讓老子來!你們就等著聽叫聲吧!”
充滿惡意的嘲笑聲嘩嘩響了起來。
那個說箱子硬的聲音謝靈諭很熟悉,確切地說,那是謝靈諭的第一個“老板”,是周圍人所在村落裡一個賣酒的小攤販。
謝靈諭不太記得自己三歲之前的事情了,腦海裡隱約只有一片片黑色的袍子和廝殺的血色,他那時候最後記得的場景是自己被扔下了懸崖。
然後,他被一個背著筐簍的女人撿了,那女人就是小攤販的妻子。
女人生了五個女兒,家裡的生計也全靠她一個人維持著,小攤販成天做的事就是:睡覺,喝酒,打罵女人。
罵女人生不出男孩。
謝靈諭那時候將將三歲,才是剛能走穩路的時候,女人把他留了下來,讓他給自己幫工,做點零碎的活。男人對這個意外的小孩一點興趣也沒有,反正不是他的孩子。
這個村幾乎沒有人口流動,謝靈諭的到來很快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嘲笑女人撿了個隻吃白飯的兔崽子。
沒有人給謝靈諭起名字,大家都乞丐,雜種地叫著。
後來,這個村子漸漸多了許多怪事,比如說老王的那和善的媳婦在晚上唱著歌用麻繩勒死了老王的小兒子,再比如說村邊膽小的麻癩子在眾人面前活生生把自己的肉一刀一刀削了下來,直到骨頭都被刮出粉了還不肯停下……
這類事情數不勝數,有流言開始在村子裡傳開,說是謝靈諭的到來給這個村子帶來了災禍。
他們準備火焰燒死這個災禍精,可是那天偏偏下了大雨,轟隆降下的雷霆劈死了點火的那個村人。
無數絕望恐慌怨恨傾注到謝靈諭身上,這時恰好來了一個村人認為的仙人。
謝靈諭直到進入真正的世界,才知道那仙人原來是個靈根極差,來這裡尋找機緣的亡靈法師。
仙人對村民說,要用一百年以上的木箱子鎖住謝靈諭,然後再用鋼錐砸出三十六個孔洞來,放入八尺深的土坑之中,再加上他特製的符咒,才能讓謝靈諭這妖孽魂飛魄散,永封於十八層地獄。妖孽除了,村子依然也就平安無事了。
村民們情緒大漲,即刻準備滅殺這妖孽。
鋼錐不斷地從不同的方位刺入,謝靈諭看不清鋼錐的方向,依然準確地用靈力將這些足以致命的攻擊一道道擋了回去。
說實話,這些鋼錐刺來的順序他已經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