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片約莫一個指甲蓋大,白岐玉試圖把它弄掉,他摸到邊緣,一揭——
“啊——操!”
劇痛。
比撕皮膚還要血淋淋的鑽心疼,他疼的差點把手機扔到地上。
鏡子裡,鱗片周圍的皮膚泛紅了一片,像熟透的蝦肉,可愛又可憐,逸散著流光溢彩的冷光,綺麗的讓人頭暈目眩。
白岐玉渾渾噩噩的躺回床上,腦中一片混亂。
孔大爺在祭祀。
而且是生牲祭祀,估計不是給什麽好東西的。
一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過孔大爺給的上供水果,必起於就想吐。
現在想來……這房子有問題,孔大爺會不會是知情的?
他很想直接下樓,砸開一樓的門,抓住那老頭子問個究竟,可理智勉強勒住了他,告訴他等冷靜下來,白天再說。
他又想到脖頸後的鱗片,不知道是因為暴力去揭還是其他原因,一直在若有若無的疼。
倒不是疼的難以接受,是那種兒時久違的生長痛,鈍的很。
還有鱗片上圈圈繞繞的符號,他真希望是幻視,可他記憶力難得如此好,他記得清楚,秦觀河確實在宣紙上,畫下了一樣的符號。
睡吧,他茫然的想,明天再說吧。
希望這一切,又是個太過真實的夢。
可他的祈禱沒有奏效。
白岐玉夢到了張一賀。
之所以清楚是夢,因為,他和張一賀並排坐在細軟沙灘上,正以一種曖昧的姿勢窩在男人懷裡,一齊眺望醉醺醺的海面,
遠處,無邊旖旎的晚霞正墜入地平線。
張一賀很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他的面頰,然後垂下頭,輕輕吻他的面頰。
過於高挺的鼻子很輕的碰了碰他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隨即,雙手捧住他的臉,咬上了他的唇。
細碎的吻與細膩的海風拂過白皙如雕塑的面龐、小腿、與光\裸的腳。
平靜的海水蕩著暮光粼粼的漣漪,海腥味很淡,像淺淡的香水。
男人的動作是那麽輕柔,溫熱呼吸打在白岐玉臉上,柔軟的唇攻城略地。
有一瞬間,白岐玉覺得自己融化在了他的懷裡,他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而面前的男人是全心全意愛他的。
但下一刻……
白岐玉的腰被什麽東西攬住了。
起初,他以為是男人不安分的手,可男人的雙手正捧著他的臉。
他用余光看去,隨即渾身發冷的釘在原地。
漆黑的,蠕動的肢觸,黑泥、抑或別的什麽不該存在世間的物體,它們緩緩地遊動著、已經攀附上他的身軀、小腿、漫過腰與胸……
白岐玉劇烈掙扎起來,可已經晚了,漆黑的肢體已經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的裹住。
沉入淤泥與恐懼的漆黑之池……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魚,香案上的祭品。
張一賀俯下身子,在他顫抖的耳垂旁輕輕說:“親愛的,可以嗎?”
“不……”他聽到自己瀕死一樣的尖叫,“離我遠點,我不要……”
“你答應我了,不要總是出爾反爾。”男人寵溺的笑了笑,“乖。”
“我沒有……滾,滾……!!!”
世界歸於黑暗。
“呼……呼……”
白岐玉喘著粗氣,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子。
窗外一片漆黑,天還沒亮。
離譜的夢讓他覺得荒謬又惡心。
春\夢?……他如此厭惡張一賀,怎麽會?
可那股旖旎的愛意揮之不去,夢中,男人溫柔的細細的吻猶如剛發生的事情。
稍一回想,他便心頭一陣悸動,忍不住渴望更多……
他踉蹌著下床,衝去洗漱台,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
十月份的自來水冷的刺骨,帶給他冷靜。
他看著鏡子裡疲倦、蒼白,雙眼發紅的人,心想,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下午的那句幻聽,或許是真的。
祂不殺他,不讓他離開的原因,是想和他交\配。
白岐玉不會發癡的認為張一賀對他產生了“愛意”。
可他又迷惑不已:他沒有生\殖系統,對於尚未擺脫初始欲\望的怪物,無法繁殖的交\配理應是沒有意義的。
總之,再睡已然不可能了。
一想到夢中包裹自己的漆黑蠕動的肢乾,張一賀英俊皮囊下真實的面貌,他就止不住的反胃、恐懼。
晚上幾乎沒吃東西,加上反胃,胃裡一陣陣泛酸,燒的食管疼,像吞了硫酸般痛苦。
家裡沒有藥,他也不想步入陰影中冒險。
他就這麽坐在飄窗上,開著房裡所有的燈,在明亮、冰冷的燈光裡,等到了天際魚肚白的黎明。
6點20分,小區外賣豆腐的小車來了。
矮胖大叔敲著梆子,中氣十足喊“賣豆腐嘞——”
家家戶戶起了床,開了門,人聲嘈雜起來,鬼怪的時刻謝幕,活物的時刻到來,新的一天蘇醒了。
白岐玉隨便披上一件衣服,衝下樓去找孔大爺。
奇怪的是,一樓東戶敲門無人應。
遠遠地聽到院子裡的交談聲,白岐玉便出了樓洞。
小雲兒起床真是早,6點30分已經在院子裡玩了,孔寒似乎和她關系不錯,兩人蹲著,在地上玩彈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