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油煙機工作聲停止,謝聞道端著兩盤賣相漂亮的煎蛋烤腸放在桌上。
“昨天晚上睡得如何?”
“很好,”白岐玉心情好的出奇,也笑得出來了,“謝謝‘大師’關心。”
謝聞道笑了笑,冷不丁捏了把白岐玉的臉,轉身又去麵包機取吐司。
白岐玉摸了摸臉,不太自在。
謝聞道極為熟稔的打開沙拉,要幫他抹醬,白岐玉趕緊攔住了他:“不要沙拉”。
謝聞道一頓:“抱歉,我記得你挺愛吃沙拉的……那你要蛋黃醬,還是花生醬?”
白岐玉搖頭:“都不要”。
謝聞道沒再說什麽,把吐司遞給他。
太陽蛋、烤腸、吐司,好久沒吃過自家烹飪的早飯了,白岐玉忍不住拍了張照片。
“發朋友圈?你發了我也發一個。”
白岐玉點擊發送的手一頓,笑了笑,收起手機:“不發,珍藏。”
吃過飯,謝聞道把餐具丟進洗碗機,問白岐玉想去哪玩。
可白岐玉隻說幫他搬好家再說。
說這話,他自然是存了私心了,想著兩人趕緊搬完,抽空回出租屋那看看。
謝聞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問:“你現在沒在找工作麽?”
“沒。這兩年賺的錢算夠花,休息一陣再說吧。反正互聯網公司跳槽蠻容易的。”
“也是,享受享受假期吧。”
謝聞道沒再說話,空氣中隻余洗碗機的水流聲嘩嘩響。
本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他冷不丁的開口:“等你想工作了,你考慮來北京嗎?”
不顧白岐玉反應,他便坐到面前,很真誠的對著白岐玉的雙眼,一板一眼的分析:
“北京的遊戲公司不比齊魯的發展的好?我認識一些人,可以幫你內推,你經驗豐富,很容易進。”
“呃,我目前還不急著工作,等到時候再說……”
謝聞道卻說:“既然你不工作,住哪兒不也一樣?”
“我想的是,你可以來北京和我住。鄒城你沒熟人,到底不方便。我扎根北京,有什麽事也好照應你。”
他說的話,白岐玉根本沒過腦子,張口就拒絕了。
兩年沒聯系的舍友,重見的第一面就邀請“同住”?還是在跨城市,一方沒工作的情況下?這也太奇怪了。
謝聞道自己難道不覺得不合適嗎?
謝聞道混的好,賺了大錢,白岐玉打心底為好兄弟高興,但他流露出的無論是包養還是接濟的態度,讓人無法接受。
還有他若隱若現的,對當年那事心存僥幸的感情流露——難道謝聞道還以為白岐玉拒絕他單純是嫌他沒能力養他?
如果白岐玉真的愛他,怎麽會在意經濟問題?兩個985碩士畢業的大男人到哪裡討不到飯吃?說到底,白岐玉只是把他當朋友罷了。
思來想去,白岐玉還是覺得,這層玻璃紙必須捅破。
難得好友再次見面,他不想讓當年的遺留問題繼續阻礙二人的關系。
“道長,相隔兩年再來找你,我不是想和你說這個的。”
白岐玉斟酌語句:“如果我們之間真的有緣分,為什麽四年的朝夕相處都沒能得到結果?你人很好,我當你是掏心窩子的兄弟,但僅此而已了。”
謝聞道還想說什麽,白岐玉輕輕搖了搖頭:“我呢,應該是住不習慣北京的。既然你說我那房子沒事兒,等幫你搬完家,我就回去了。”
謝聞道的眼神一瞬暗了下來。
他垂著頭,摸索出打火機,想要點煙,卻硬生生卡住了。
白岐玉討厭煙味兒。
因為這個,大學四年他隻敢在樓底下抽完了上樓。
因為這個,每次抽煙前,他都會猛地卡頓一下,意識到面前人不是白岐玉了,才敢繼續點火。許多朋友都笑話他你怎麽回事兒。
但白岐玉一點也不知道。
甚至昨天接他時,白岐玉看到車裡放的煙盒,還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他突然很後悔,後悔大學四年都沒能告訴白岐玉,自己是為了他才不抽煙的。
但有些話,就像食品一樣,總是有時間期限的。
謝聞道的嗓子微啞:“嬌嬌,你別誤會我的意思……”
“你確定是誤會嗎?”
謝聞道緊緊盯著白岐玉沉靜的眼,卻沒能找到任何其他情緒。
許久,他苦笑著說:“我們……真沒可能了?”
他似乎真的很難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緊繃的肩膀一瞬癱了下來,像被抽調了渾身力氣。
讓人心頭莫名的發堵。
白岐玉垂下眼,不去看謝聞道:“是的。”
“你是不是沒做好出櫃或談戀愛的打算?沒關系,我可以等……”
“謝聞道,”白岐玉的聲音冷靜的讓人心寒,“都不是。我們只是單純的不合適而已。”
謝聞道張了張嘴,再沒說出什麽。
許久,他站起身,差點撞到椅子,狼狽的笑道:“……我去聯系助理讓搬家公司來。再不搬……周末時間就不夠了。”
看著男人高大卻蕭瑟的身影出門,巨大的內疚讓白岐玉的心壓抑的痛。
看他不好受,白岐玉又哪裡舒服呢?
他沒想過謝聞道對他的感情能深到這種程度,深到兩年的初次見面,仍無法忘卻。